近乡情怯。在准备采访时候,她首先想到这个词。他像是个她投掷在童年海底
面,假装没什目,从包里掏出傻瓜相机,对着宾馆和商店按快门。行人来来去去,经过她身边,像团烟雾,从天疲惫里回家。其实没有人注意她,但只要有阵风,她脸还是红。几天以后,她偷偷去照相馆,把照片冲洗出来,清晰有五张,模糊还有两三张。郑重其事贴到剪报本上。
是真发生过吗?有时候她问自己。那种窘迫,如细雨,如迷失。
真难得,陈佳说,第次听你说,你竟然还有喜欢明星。要不然开个后门,把他也顺便采,让你去做吧,那不是帮你圆个少女时代梦吗?
好啊,她说,你别笑,说真。
两个星期之后,陈佳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商量好这个选题,上七月刊。现在帮她联系采访,写两千字,他分量不是很够,就多问些香港歌坛事。毕竟他虽然不是最大大咖,也算是那个时代见证。她很高兴,喊陈佳亲爱。陈佳停下,笑着说,受宠若惊。
整个晚上,她都在想要问他哪些问题。处在种,很多年都没有过亢奋和紧张里。她觉得人生真很奇妙,有根线,用某种你不定能预料方式把切都串联起来。有时候线头不见,你以为它断,而它只是穿过表面,潜藏在肉眼看不见内部。突然有天,它回来,人类能力有限,只是后知后觉地发现,重遇个多年不见人,不会去探究他在你生命里到底有什意义。其实,他和你,直有部分紧紧联系在起。他出现是为带你到某个地方,那里有不样风景,你会看见命运,看见你自己。
晚饭前丁老师回家,看她在储物间翻箱倒柜,问怎。她说有个采访,要找出以前做些笔记,其实是那时候剪报本。她知道定在,只不过过去太多年,下子想不起放在哪里。
找半天竟然没有,连她日记本也不见。怎可能,她直以为自己是那种,谨慎到知道每件物品位置人。在整理箱底部找到盒光碟,其中张用记号笔写着“20040608”,是她写日期习惯,但完全不记得里面是什。看到广播台台标才突然反应过来,原来是她在毕业前做最后期《午夜飞行》。
四年,近五十期节目,每期都刻成光碟,作为历史存档保留在广播台CD柜里。临走前,她想过要多刻套带走,但看到厚厚叠像走过就会后悔年轻岁月,想以后也不敢去听,就只拿张。
竟然这多年,她想,以为自己会尴尬,没想到脸上表情是微笑。翻过来看看CD闪亮背面,重新放回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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