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准备好了。”拉米雷斯的声音漠然而冷静。
特纳
伯在左边的第三个轮子旁说,“我他妈被一块石头卡住了……”
特纳松开手里的轮子,直起腰张望。蝙蝠成群结队出动,在沙漠犹如倒扣巨碗的星空下微光闪烁。墨西哥的丛林也有蝙蝠——果蝠,栖息在摄制组营地上方的树木中。特纳爬上那些树木,在树枝上挂了拉紧的单分子长丝,数以米计的隐形刀锋等待着不够警觉的入侵者。但珍妮和其他人还是死了,在阿卡普尔科附近的一处山坡上被炸死。事后有人说是工会搞的鬼,但一切都无法证实,只能确定引爆位置和方向,还有使用的是原始霰粒爆炸装置。特纳爬上那段山坡,衣服沾满血迹,看见凶手等待时压倒的下层灌木、闸刀式开关和漏液的汽车电池。他找到了手卷的烟头和波西米亚啤酒的瓶盖——崭新的瓶盖,亮晶晶的瓶盖。
系列剧只得取消,危机管理小组完成了艰难的任务,安排运送尸体,撤离大难不死的摄制组和演员。特纳搭最后一班飞机离开,在阿卡普尔科机场的酒廊喝完第八杯苏格兰威士忌,他乱逛到售票中心,遇到一个叫布斯切尔的男人,他是感官/网络洛杉矶联合体的技术管理人员。布斯切尔在洛杉矶晒得黝黑的皮肤这会儿却很苍白,绉纱西装被汗水泡得发软。他拎着一个铝合金手提箱,有点像装摄影机的箱子,外壳结满了冷凝水。特纳看看他,看看滴水的手提箱,手提箱上贴着红色和白色的警告标签,声明运送低温冷藏物品所必须的各种防备措施。
“天哪,”布斯切尔看见了他,说,“特纳,抱歉,老弟。今天早上刚过来。他妈的一件烂事。”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湿透了的手帕擦拭面颊,“烂透了。我以前没办过这种事,直到……”
“布斯切尔,箱子里是什么?”他靠近了布斯切尔,但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过去的。他能看见布斯切尔黝黑面颊上的毛孔。
“你没事吧,老弟,”布斯切尔后退一步,“你看着不怎么好。”
“布斯切尔,箱子里是什么?”绉纱在他的拳头里起皱,指节发白,在颤抖。
“该死,特纳,”男人挣脱开,双手攥紧箱子的拎手,“它们没有损坏。只有一边角膜稍微有点小擦伤。它们属于公司。特纳,合同里说得很清楚。”
他转身离开,八杯纯苏格兰威士忌让胃里翻江倒海,他拼命压下呕吐的欲望。他继续与之抗争了九年,直到从荷兰佬那儿飞走的时候,所有记忆忽然在伦敦希斯罗机场压了下来,他不得不弯着腰,脚下片刻不停,穿过又一条走廊,对着蓝色塑料垃圾筒呕吐。
“来吧,特纳,”韦伯说,“用点力气,给咱们看看你的本事。”手术舱开始向前挪动,穿过沙漠植物的沥青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