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日本学生在安全带里上下抖动,做了个奇怪的动作,像是小小地鞠了个躬,“使用拟感碰到问题了吗?”
“不,没有,”她说,“不好意思。”她重新戴上头冠,机舱先变成感官上的静电噪音,各种感官信号乱哄哄地混在一起,随即突然化作沉静的塔丽・伊珊,她握住维瑞克冰凉而坚实的大手,对着一双柔和的蓝眼睛微笑。维瑞克报以微笑,牙齿非常白。“塔丽,我很高兴能来到这里。”他说,玛丽放松下来,沉入卡带内的现实之中,用塔丽被录制下来的感官输入代替自己的感官输入。她通常不愿接触拟感这种媒介,她的性格与拟感所必须的被动性相抵触。
维瑞克穿着柔软的白衬衫,帆布长裤的脚管卷到膝盖底下,脚上是款式简单的棕色皮凉鞋。塔丽抓着她的手,回到栏杆前。“我相信,”她说,“我们的观众有那么多——”
大海消失了。不规则的平原上长着像是地衣的黑绿色植物,一直铺向地平线,点缀着圣家族大教堂的新哥特式尖顶的轮廓。世界的边缘消失在贴近地面的明亮雾气之中,仿佛水下敲钟似的声音响彻平原……
“今天你只有一位观众。”维瑞克说,透过无框的圆眼镜看着塔丽・伊珊。
“你好,玛丽。”
玛丽拼命想抬起手去抓头冠,但胳膊像是用石头做的。重力加速度,穿梭机正在从水泥发射塔上升空……他把她困在了这里……
“我明白了,”塔丽微笑道,向后靠在栏杆上,胳膊肘抵着粗糙的石头,“多么令人感动啊。您的玛丽,维瑞克阁下,实在是个非常幸运的姑娘……”玛丽忽然意识到,这并不是感官/网络里的塔丽・伊珊,而是维瑞克建构出的角色,是利用《高峰对谈》的历年节目用程序模拟出的视角,此刻她别无选择,无法逃脱,只能接受和聆听,把注意力交给维瑞克。维瑞克能把她困在这儿,能用这种方式让她动弹不得,说明她的直觉是正确的:这部机器、这个结构,它确实存在。维瑞克的钱就像万能溶剂,能按照他的旨意拆除屏障……
“得知你那么不安,”他说,“我非常抱歉。帕科说你想逃避我们,但我更愿意认为这是推动艺术家趋近目标的那种力量。我认为你感觉到了我的格式塔的内在本质,因此你很害怕。你害怕得当然有道理。在你的航班确定从奥利机场起飞前的一个小时,这盘卡带就准备好了。我们知道你的目的地,但我并不打算跟着你。你在完成你的任务,玛丽。我只后悔我们没能做好防范手段,害得你的朋友阿兰送命,不过我们已经知道了凶手和幕后雇主的身份……”
玛丽的眼睛代替了塔丽・伊珊的眼睛,牢牢地盯着维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