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井上强音雾笛慢悠悠地呼号着,也许原始森林中什地方狼群随着那嘹亮凄惨声音也低声嗥叫起来。劳改营旷野上警犬撕哑着嗓子狂吠,拖拉机清扫着通往矿区楼房道路,传来它轰鸣声和卫兵们互相呼应声……
被探照灯光照得雪亮干雪发出柔和闪光。劳改营宽阔操场上,伴着警犬连续不断吠叫,开始点名。卫兵们恼怒声音颤抖着,像得感冒……宽广人流开始潮水般朝矿井井架方向涌去,皮鞋和毡靴吱吱哑哑地响个不停。担任警卫塔楼睁大自己独眼,使劲地盯着。
远处和近处雾笛直呼号着,犹如支北方混合乐队。它奏响在严寒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大地上空,科米自治共和国上空,马加丹上空,苏维埃港上空,科雷马河地区雪地上空,楚科奇冻土带上空,摩尔曼斯克北部和北哈萨克劳改营上空……
采挖索里卡姆斯克钾盐、里杰尔和巴尔喀什铜、科雷马镍和铅、
树木在寂静中颤动,有时河水含糊地低语几句,又重新无声无息地流淌。
爱情那痛苦时刻来临,这是别离时刻,是决定命运时刻。有人为别离哭哭啼啼,可第二天就把它忘怀。有人生离死别,但命运却赐给他们忠贞和相会。
清晨来临。发动机开始怒吼,飞机刮起气流把惊慌万状野草吹得紧贴住地面,千万颗水珠在阳光下颤动……战斗机架接架爬上蓝色山巅,把大炮机枪举上天空,盘旋着,等待着自己战友,组成个个飞行分队……
那个昨晚显得如此广阔无垠世界渐渐消失、隐没在蓝天白云之中灰剥剥农舍,长方形菜园清晰可见,它们轻快地移动着,在机翼下离去……已经见不到野草丛生小径,见不到杰米多夫坟茔……前进!森林在颤抖,在机翼下缓慢移动。“你好,薇拉!”维克托罗夫说。
三十九
清晨五点,值日员开始把囚犯们唤醒。片漆黑,棚屋被残酷无情灯光照亮,这光亮也照着监狱、铁路枢纽站和城市各医院急诊室。
几千人吐着唾沫,咳嗽着,束紧棉裤,往腿上缠上包脚布,在腰上、肚子上、脖子上抓挠着。
当从木板床二层铺上放下腿碰到正在底下穿衣服人头时,他们并不破口大骂,只是默然把头挪开,用手把碰着自己脚推开。
当许多人夜间被叫醒时,在那包脚布闪动中,在那背部、头部扭动和马合烟烟雾氤绕中,在那炽热明亮灯光中,存在着种极为不正常现象:几百平方公里原始森林凝结在严寒寂静中,而劳改营却塞满人群,充满着运动、烟气和灯光。
整个前半夜直下着雪,雪堆堵住棚屋门,封住通往矿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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