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手,孩子。她哪儿也不去……“多少个家伙?”队长从林子边喊道。“十九个。”并且轻轻地暗自说……被打死的人。”卫兵们骂了起来,已经半天过去了,才十九个。可是上星期挖出的一个坟里有二百个女人,全是年轻的。当掀开最上面的土层,坟包上面弥漫起一股灰色的蒸汽,卫兵们笑着说:“娘们还热气腾腾的!”空气流通的沟渠上面放了层干劈柴,然后再放上橡树条和烧得很热的炭块,然后是被打死的妇女们,又是橡树条,然后是被打死的男人们,又是劈柴,然后是无法辨认的尸体碎块,再浇上一桶汽油,中间放上一枚引火炸弹,最后队长下达命令,卫兵们早就微笑起来,焚尸工唱起了合唱。点着篝火!然后把骨灰往坑里扔。又是一片寂静。这里曾经是静悄悄的,如今又变得静寂无声。接着他们被领进森林,绿阴中他们见不到一座坟丘。队长命令挖坑,四个人挖两个。大家明白,他们完成了任务:八十九个村庄,共计十八个镇子,四个市镇,两座地区小城和三个国营农场,两个产粮食,一个产牛奶,共计一百一十六个居民点,焚尸工挖了一百一十六个坟……会计罗森贝格一面为自己和别的焚尸工挖坑,一面统计:最后一周是七百八十三,这之前三十天共计是四千八百二十六具被焚烧的尸体。他计算着、计算着,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他得出家伙的平均数,哦不,不是家伙,是人的尸体,五千六百零九除坟丘数一百一十六,得一座坟共四十八点三五具尸体,四舍五入,平均每座坟丘四十八人。如果以二十名焚尸工工作三十七天计算,那么一个焚尸工……“整队!”警卫班长大声叫道,队长埃尔弗剌耳地下达口令:“目标土坑,走!”但会计不想往坑里跳。他跑了起来,跌倒,又跑。他跑不快,他不会跑,但他没有被打死。他躺在林中草地上,躺在寂静中,既不想头顶的天空,也不想被打死的怀孕六个月的妻子兹拉托奇卡。他躺着,继续计算他未来得及在坑里计算完的数字:二十名焚尸工,三十七天,平均一个焚尸工每天……这是第一;第二,该算出一个人该用多少立方劈柴;第三,该算出一个家伙平均焚化多少小时,多少……
一周后他被警察逮捕送到了犹太人区。
如今在这里,在车厢里,他一直嘟哝着,计算着,除着,乘着。
年度报表!他必须把它交给国家银行总会计师巴赫曼。晚上在梦中,覆盖在他大脑和心脏上的疮痂突然发作,滚烫的泪水如泉涌。“兹拉塔!兹拉塔!”他叫唤着。
四十五
她房间的窗户正对着犹太人区的铁丝网围墙。晚上图书馆女管理员穆夏。鲍里索夫娜醒来,稍稍掀起一点窗帘的边,看到两个士兵拉着一挺机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