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们聊起家里的事。
“你猜老婆来信都写了些什么?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不是儿子病了,就是小女孩病了。唉,娘们嘛,你是知道的。”
“可我那个干脆就这么写:你们在前线能有什么难的,你们有一份口粮,可我们这里被战争闹得再也过不下去了“妇道之见,”第一个说,“她呆在大后方,没法理解前沿是个啥滋味。光看到你的那份口粮。”
“没错,”第二个说,“她搞不到煤油,就以为世上没有比这更糟的事情了。”
“当然,她以为排队比在这沙漠里用燃烧瓶击退坦克还要艰难。,,
的结局。就这些。哦,通常还有,幸福的统帅回到祖国,却被怀疑企图篡位,他拯救了祖国,自己却掉了脑袋,或是遭到流放。
在画家创作的绘画作品中,昔日的会战被描绘成晦暗的月亮低垂在光荣的战场上空,身披铠甲的勇士们张开粗壮的双臂沉入梦乡,打碎的战车四散丢置,或是炸毁的坦克倾翻路旁,胜利者一个个手握钢枪,身披飘扬的雨披,头戴带铜制鹰徽的罗马钢盔,或是掷弹兵的皮帽。
达伦斯基无精打采地坐在炮兵连发射阵地的弹药箱上,听两个盖着大衣躺在大炮旁的红军战士聊天。连长同政治指导员去了炮兵营营部。中校、方面军司令部的代表好像睡熟了,炮兵们从通信兵那里打听过他是谁,因此都认识他。两个红军战士怡然自得地吸着自卷烟,吐出好闻的烟圈。
这显然是两个好朋友,把他们连在一起的,是真正朋友的友情和信任,他们相信,一方在生活中发生的每件琐事,总是对另一方相当有意思和值得关心的。
“怎么啦?”一个问,语气显得有些冷漠和嘲讽。
他提到了坦克和燃烧瓶,尽管他和他的交谈者都知道,德国的坦克一次也没上这里来过。
就在这里,在战时夜晚的沙漠上,关于男人和女人谁在生活中遇上的负担更重的家常闲聊还没有完,一个犹豫不决地说:“顺便说一句,我那口子病了,脊柱出了问题,提下重物就得躺上一星期。”
话题好像又全变了,他们聊起到处无水的这个该死的鬼地方。躺得离达伦斯基稍近些的那个战士说:“难道她这么写是出于恶意,只是不了解情况罢了。”
第一个炮兵补充说,意思是想在谈到士兵们的妻子时别再说那些太凶的话,同时又不想不谈她们:“没错。我这是在冒傻气。”
接着他们抽起烟来,沉默片刻
第二个好像有些不乐意地答道:
“怎么啦,怎么啦,难道你不知道?脚疼,这鞋没法穿。”
“那又怎么样?”
“就这么穿呗,又不能光脚走路。”
“是啊,就是说,没发靴子。”第二个说,声音里已经没有冷漠和嘲笑;他对这件事显然很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