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拉德·陈,牙医。”
“你说他是整容医生。”
“他确实是。”
“我们为什么不能像别人那样去一家精修店?”
他没有回答。
——普莱尔的手按着“停止”,床边小车上飘来食物的气味,她的胃里一阵翻腾,神药劲头过去后的酸痛渗入了每一个关节。“吃东西,”他说,“我们很快就要离开了。”他提起一个盘子上的金属盖。“总汇三明治,”他说,“咖啡、糕点。这是医生的命令。等你进了诊所,会有一段时间不能吃东西……”
“诊所。”
“杰拉德的诊所。巴尔的摩。”
“为什么?”
“杰拉德是整容医生。要给你做手术。事后你要是愿意,可以再给你改回来,但我们认为结果会让你满意的。非常满意。”那个笑容。“蒙娜,有人说过你有多么像安琪吗?”
这会儿她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有一部分意识知道自己并不像应该的那样害怕。这样也许就挺好,因为要是太害怕,她就什么事情也没法做了,而她无疑想从这桩天晓得是什么的烂事中逃脱。来这儿的路上,她发现迈克尔的衣服口袋里有个鼓鼓囊囊的东西。她花了十分钟才琢磨出来,那是个电击棒,神经紧张的西装客也喜欢带这玩意儿。它有个螺丝刀似的把手,但刀轴部分换成了一对钝头金属角,多半用墙壁插座充电。她只希望迈克尔没有忘记充电。她估计普莱尔不知道口袋里有这东西。电击棒在大多数地方是合法武器,因为不会造成永久性损伤,但拉奈特认识一个姑娘被电击棒折磨得很惨,始终没有恢复过来。
假如普莱尔不知道那东西在她口袋里,那就说明他并非全知全能,说明他让她这么想反而露出了破绽。但话也说回来,他不知道艾迪有多么痛恨赌博。
她对艾迪也没什么感觉,只是能猜到他已经死了。无论他们给了他多少钱,他还是没能拎着他的行李离开。哪怕他打算换一身全新的行头
她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她勉强坐起来,喝了半杯稀拉拉的黑咖啡。她吃不下三明治,只吃了一块糕点。味道像是硬纸板。
巴尔的摩。她不太清楚巴尔的摩在哪里。
在某个地方,一架滑翔伞永远挂在和缓的绿色田野之上,皮草裹着肩膀,安琪肯定还在哪里,还在大笑……
一小时后,大堂里,普莱尔在账单上签字,她看见自动行李车载着艾迪的克隆鳄鱼皮手提箱驶过,这时她终于确定艾迪已经死了。
杰拉德的诊所有个大号旧式字体的标志,在普莱尔所谓巴尔的摩的一幢吊架式公寓的四楼。这种建筑物只有一个空框架,房客带着自己的模组和接线入住。就像垂直的拖车营地,光纤、上下水管线和捆扎成束的电缆蜿蜒延伸。“标志上写的是什么?”她问普莱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