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的隐约流淌声之中,在苍翠的群山之中,在挤满狭窄地平线的密林峭壁之中,潜伏着某些险恶和令人不快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幅画面跳进我的脑海,使之前模糊不清的威胁和离奇念头都变得微不足道、毫无意义。我之前说过,扫视路面上各式各样的印痕时只出于一丝懒散的好奇心,但忽然之间,这份好奇心被令人无法动弹的切实恐怖抹杀得一干二净。尘土中的印痕乱七八糟、互相交叠,不太可能吸引住我随意扫过的视线,但我不肯安歇的眼神在屋前小径与公路相交的地方注意到了某些细节,绝望但确凿地意识到了那些细节令人惊恐的含义。唉,要不是我曾一连几个小时凝视埃克利寄给我的外来者爪印照片,恐怕也不可能认出这是什么。我太熟悉那些丑陋的螯爪留下的印痕了,无法辨别其前进方向的这个特征代表着绝非地球生物的恐怖。就算上帝垂怜,我也不可能看错,客观证据就摆在我的眼前,顶多三小时前留下的至少三个印痕,清清楚楚地在进出埃克利家的庞杂而模糊的脚印之间嘲笑着神明。来自犹格斯的活真菌留下了这些恶魔般的印记。
我及时克制住自己,没有尖叫起来。说到底,既然我已经相信了埃克利信中的那些话,见到这些也就是意料之内的事情了。他说已经和那些怪物讲和,那么它们中有几个登门拜访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但我心中升腾起的惊恐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到安抚。一个人第一次见到来自宇宙深空的生物留下的爪印,要是无动于衷才奇怪呢!就在这时,诺伊斯走出大门,迈着轻快的步伐走来。我心想,我必须控制住自己,因为这位和蔼可亲的朋友并不知道埃克利在探索禁忌知识时获得了多么深刻和巨大的发现。
诺伊斯三言两语告诉我,埃克利很高兴,准备马上见我,但哮喘突发害得他会有一两天无法好好招待我。这该死的病每次一发作就很厉害,通常伴随着让人虚弱的高烧,导致浑身乏力。病情持续的那几天里,他的情况会很糟糕,只能轻声说话,行动也会变得笨拙和迟缓。脚和脚腕也肿了,所以只能缠上绷带,像个患痛风的老卫兵。今天他的情况很不好,所以我恐怕只能自己招呼自己了,但他依然期待与我交谈。前厅左手边的书房,就是所有百叶窗都拉得严严实实的那个房间,我在那儿可以找到他。他发病的时候必须遮挡阳光,因为眼睛会变得非常敏感。
诺伊斯和我道别,开着他的车向北而去。我慢慢地朝那幢屋子走去。正门为我留了一条缝,在进门之前,我先扫视了一圈这整个地方,想搞清楚究竟是什么让我产生如此难以名状的怪异感觉。谷仓和柴房看上去整齐而平常,我看见埃克利那辆破旧的福特车停在没有上锁的宽敞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