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一家医院里了。一艘美国船只在大洋中发现了我的小船,那位船长将我送到了这里。我在谵妄中说了很多,不过别人几乎没有留意我究竟说了什么。至于在太平洋中升起的那片陆地,救我的人一无所知,我自然也没有必要坚持一件明知道其他人都不会相信的事情。后来我找到一位著名的民族学家,就古代腓力斯人传说中的鱼神请教了他几个问题,但很快就发现这个人死板得无可救药,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然而,每当夜幕降临,尤其是月相渐亏的时候,我就会看见那头怪物。我试过用吗啡麻醉自己,可药物只能带来短暂的平静,还把我变成了它绝望的奴隶。现在,我已经写下了所知道的全部事实(或者是旁人眼中不屑一顾的笑话),打算就此结束一切。我经常问自己,那会不会只是一场幻觉?我从德国战舰上逃跑后,在毫无遮蔽的小船上被阳光,bao晒,因此丧失了理智?每当我这么自问时,眼前就会浮现出一幅栩栩如生的恐怖画面。只要想到深海,我就会瑟瑟发抖,因为那无可名状的怪物此刻也许正在它黏滑的床上蠕动翻腾,跪拜它们古老的石刻偶像,将自己同样可憎的形象用花岗岩雕刻成水下的纪念碑。我梦见有朝一日它们升出波涛,用恶臭的巨爪将已被战争折磨得筋疲力尽的弱小人类拖进深海;我梦见有朝一日大地会沉陷,黑暗的洋底会在宇宙的喧嚣中冉冉升起。
就快结束了。我听见门上传来响动,某个滑溜溜的庞大躯体沉重地撞着门。不,我不会被它找到。天哪,那只手!窗户!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