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马文叫道。“哈!”第二声了。“你对‘永远’知道个屁!敢在我面前说‘永远’二字?你们这些有机生命不停差遣我做些愚蠢的小破事,让我在时间里穿来穿去,我都已经比宇宙老三十七倍了!说话当心些,”他咳道,“还有,得体些。”
熬过好一阵咳嗽后,他接着说了下去。
“别管我,”他说,“往前走,留下
机器人猛地扬起饱受摧残的脑袋,像是陷入了沉思。
“嗯——”他说,“多有趣的概念啊。”
他又思考了一小会儿。
“不,”他最后说,“我觉得我从没遇到过这种东西。很抱歉,这个问题上我帮不了你。”
他惨兮兮地在尘土里拖动一条腿,然后努力想用变了形的双肘撑起身体。
他们发现这条路不但早就有人走过了,而且现在也还有别人在走。
前方远处有个笨拙的矮小身影,正半瘸半爬、跌跌撞撞地贴着地面勉强挪动步子,动作慢得让人看了心痛。
那身影实在太慢了,亚瑟和芬切琪没多久就赶了上去,发现它的身体由金属打造,而且是老旧扭曲、伤痕累累的金属。
看见两人走近,他呻吟着瘫软在了干热的尘土之中。
“这么多的时间,”他呻吟道,“哦,这么多的时间。还有痛苦,这么多的痛苦,用这么多的时间承受这么多的痛苦。只有时间或者痛苦,我也许还能忍耐。加在一起实在让我不堪折磨。哦,哈啰,怎么又是你?”
“最后还想让我怎么服侍您一次吗?”他用空洞的咔哒咔哒声问亚瑟。“替你捡起地上的纸?还是要我,”他继续道,“为你开门?”
他的脑袋在生锈的脖子上吱吱嘎嘎地转动,似乎是在扫视远方的地平线。
“这会儿附近似乎找不到门,”他说,“但我相信只要等得够久,迟早会有人建造一个。到时候,”他慢慢地把脑袋转回来,看着亚瑟说,“我再为你开门吧。我已经习惯了等待,你知道的。”
“亚瑟,”芬切琪在亚瑟耳边凶巴巴地说,“你可没跟我提过这个。你对这可怜的家伙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做过,”亚瑟郁闷地说,“他永远是这样……”
“马文?”亚瑟叫道,在它身旁蹲下。“真的是你?”
“你这家伙,”老迈的机器人呻吟道,“总能问出超级睿智的问题,对吧?”
“它是什么?”芬切琪在亚瑟旁边蹲下,抓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问。
“算是个老朋友吧,”亚瑟答道,“我……”
“朋友!”机器人可怜巴巴地哑声叫道。这个词语随即被噼里啪啦的声响吞没,嘴里还喷出一团铁锈。“请原谅,我得努力回想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我的记忆库大不如前,几百亿年不用的词汇都被转移到了备份附加存储器里。啊哈,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