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边缘,缩起肩膀,向前捧着马克杯,呼吸着杯中升腾到她脸上的热气,也许是为了熏熏眼睛舒服一下吧。她说:“你以为我想要重温他丢掉性命的细节吧。”
她话中的酸楚令我一惊,我不禁与她四目相对。“也许有些事情你想知道。”我说,一边将语速放得更慢。面对她的敌意我倒反而比较自在,不像她的悲哀让我觉得尴尬……
“我是想知道一些事情。”琼·洛根说,她的话音中突然充满怒气。“我有一大堆问题要问各种各样的人呢,但我认为他们不会给我任何答案。他们甚至会装模作样听不明白我的问题。”她顿了顿,忍气吞声。我仿佛在中途跳进了她的脑海里,听到了那个一再重复的声音,听见那整夜折磨她的思绪。她的讽刺太戏剧性、太有力了,我感觉到了那讽刺背后让人筋疲力尽的一再重复所带来的沉重感。“当然,发疯的是我。我无足轻重,碍手碍脚的。我的问题不便回答,因为它们和故事不一致。行啦,行啦,洛根太太!那些跟你无关而且反正也不重要的事情,你就别瞎操心啦。我们知道他是你丈夫,是你孩子们的父亲,可是,是我们在管事呀,请别来碍事……”
“父亲”和“孩子”,这两个字眼让她受不了啦。她放下茶杯,从毛衣衣袖里抓出一团纸巾,按在两眼中间揉搓着。她想从椅子里站起来,却因为座板高度太低而未能起身。我感受到了当房中的所有情绪为一人独占时那种令人麻木的中立感。此时此刻,我别无办法,只能耐心等待。我想,像她这样的女人,可能讨厌被别人看到自己在哭泣,但近来她大概也得习惯这一点了。我将目光越过她,望进花园,穿过樱桃树,看见了孩子们存在的第一个迹象:在一小块草坪上,搭着一顶像北极的圆顶冰屋那样的棕色帐篷,半遮半掩在灌木丛后面,帐篷一侧的支柱都已倒地,帐身逐渐向花坛倾斜,显出一幅遭人遗弃、被水浸透的惨淡光景。这是他在死前不久为他们搭建的呢,还是他们自己把它搭了起来,想重拾在这幢房屋里久违了的户外运动精神?也许,他们需要某个可以一坐的地方,远离母亲的痛苦氛围。
琼·洛根陷入了沉默。她把双手紧握在身前,眼睛盯着地面——可以说,她仍然需要孑然独处。在她的鼻子和单薄上唇之间的皮肤已经磨得发红脱皮。我的麻木感消失了,心里只有一个简单的想法——我所看到的是一份爱,以及这份爱的毁灭所带来的缓慢痛苦。如果因为死亡,或者由于我自己的愚蠢,我失去了克拉莉莎,想象一下那将意味着什么吧。这个想法让我后背上涌起一股热辣辣的刺痛感,我觉得自己快要闷死在这缺氧的小房间里了。情况紧急,我必须赶回伦敦,去挽救我们的爱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