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 阿琴波尔迪（11）（10 / 11）

到白天，事情发生变化，策勒形象又重新发出尊严和体面光辉；虽然他除去跟国民突击队老同志联络之外，几乎不找任何人；但是人人都尊敬他，都认为他是个正派人。但是，对汉斯来说（他可得忍受策勒夜间东拉西扯），策勒面孔逐渐显露出内心伤痛，好像内心世界里截然对抗力量在进行殊死搏斗。那是些什力量呢？汉斯不得而知，只是凭着直觉感到两股力量都来自同个源泉：疯狂。天夜里，策勒告诉汉斯

斯只好说跟着79师到过罗马尼亚和俄罗斯，多次受伤。

美国兵和便衣想看看他身上伤疤。汉斯只好脱光衣服给他们看。有个说话带柏林口音便衣问他：俘虏营饭菜好不好？汉斯说：吃得像国王。那提问人把这话翻译给其他人听。他们都笑。

个美国兵问：“你喜欢美国饭？”

便衣把这话译成德语。汉斯说：

“美国肉是世界上最好肉。”

大家又笑。

那美国大兵说：“说得对。可你吃东西不是美国肉，是狗食。”

这次，翻译（不想翻译这句话）和几个大兵笑得几乎跌倒在地。个黑人士兵出现在门口，带着担心表情，他问大家跟这个俘虏是不是有麻烦。大家说，没麻烦，关上门，走吧！他们讲笑话而已。后来有个人给汉斯敬烟。汉斯说：以后再抽。说完把香烟夹在耳朵上头。接着，美国兵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开始记下汉斯提供情况：年龄、出生地、父母姓名、父母住址、至少两个亲戚或朋友地址，等等。

当天夜里，策勒问汉斯询问时发生什事情。汉斯都告诉他。问你哪年入伍吗？问你征兵办公室在什地方吗？问你在哪个师服役吗？问。有照片吗？有。你看见那些照片啦？没有。等到策勒问完之后，就用毯子蒙上脸，好像入睡；可是，片刻后，汉斯听见他在黑暗里嘟囔着什。

周后，调查人员又来。来只有两人。不排长队，不询问。营里让全体俘虏集合。美国黑人士兵检察队伍，从队伍里分出十个人来；然后把这十个人戴上手铐装进两辆囚车。营地长官说，这几个俘虏是战犯嫌疑人，接着，他命令队伍解散，按常规过日子。周后，调查人员又来，开始查姓氏字母以T、U和V开头人员。这回，策勒可真紧张起来。他温和声音没大变化，但是，说话和说话方式变：单词急切又断断续续地蹦出来，夜里嘟囔话语变得无法克制。说话很快，好像有个失控理由逼着他快说。汉斯几乎听不懂。策勒伸着脖子到汉斯跟前，只胳膊撑着身子，絮絮叨叨地说起来，长吁短叹，想像着黑乎乎圆形建筑层层叠叠形成体辉煌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