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待在这儿。丛林飞机把我们扔到旷野上后,就立即飞走了。再也不会有什么往返了,只有等这架飞机再次出现。我们问穿过村子的土路通往哪儿,得到的回答是一直通向利奥波德维尔。我对此持怀疑态度。那条路上处处可见凌乱的硬泥辙印,看上去就像,bao风雨期间冻结成块的海浪。天父说附近没多远说不定就有沼泽地,连战舰都能吞没,更别提什么车子了。我们也确实在村里看见了车子的残迹,但它们就像从墓地里挖出来的残骸——如果有人有这种消遣癖好的话。我的意思是:那车子的各部件已死,已锈烂,散落四处。不管做什么用,反正是再也不能当交通工具了。一天,我们和天父出门,他指着一只置于火堆上正煮着某家人晚饭的盖子给我们看,要给女儿们长长知识,他告诉我们那是汽车化油器的空气过滤盖,而吉普车的消声器则被六个男孩子拿去当鼓敲了。
奎卢河是这儿的通衢大道。奎卢这个词没有一个词跟它押韵。序曲差不多,但不完全押得上。③奎卢。这条可疑的逃生之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它就像耳边只播放了一半的乐节。
天父声称可从这儿沿奎卢河顺流而下,一直到它汇入刚果河;而上游,你只可能走到高悬如画的大瀑布那儿,它就在我们南边轰鸣。换句话说,我们几乎来到了地球的尽头。有时候,我们确实会看见一艘孤零零的船驶过,但只搭载附近村落——和这里这个一模一样——的村民。为了获取来自蕾切尔所说的“那片我们已远离的领地”的新闻、信件或迹象,我们都在翘首期盼着粗枝大叶的飞机驾驶员埃本·阿克塞尔罗特先生。就下面的行事方式而言,他还算比较可靠:如果他们说他礼拜一会来,他就会在礼拜四、礼拜五出现,要么根本就不来。
如同村里的土路与河流,这儿没有任何地方会真正通向终点。刚果只是一条漫长的小路,带着你从某个隐秘之地去往另一处隐秘之地。棕榈树矗立于路边,像是个子极高的女人,惊恐万状、毛发倒竖,错愕地俯视着你。尽管如此,我还是决定走上这条小路,虽然我走不快,也走不好。我的右侧身体不听使唤。我出生时,半侧大脑就像梅干那样干巴巴的。由于某种意外,那一半大脑缺血。我的双胞胎姐姐利娅和我从理论上说一模一样,恰如理论上我们都是按上帝的形象造出来的。利娅和艾达生命初现时,犹如完美的镜像。我们长着同样的深色眼眸、栗色头发。但现在我是个不伦不类的瘸子,她却仍完美无缺。
唉,我能轻易地想象出那意外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一起在子宫里蹬腿伸腰,突然利娅转身宣布,艾达,你长得太慢了。我要吸收全部营养,继续前进。她越长越壮,而我越长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