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吧,就冲着他在边疆山寨执教七年,辛辛苦苦为戛蛮古宗人培育后代,豁免他成丁礼也不能说是种奢望吧?难道说,宝贵青春年华还不如这古老成丁礼有价值?
戛蛮小学虽然拢共只有三十个学生,却分四个年级,要备四套课。语文、数学、政治、历史、地理、音乐、美术、体育与自然常识,所有课都由他个人包教。他是校长兼炊事员,教师兼校工。谁都晓得,乡村教师是半个村长,他忙完学校里事,还要忙寨子里事。戛蛮寨开干部会,讨论生产也好,学习文件也好,贯彻计划生育也好,哪次都非拉他尹长庚去参加不可。他是这个偏僻山寨唯通汉文人,唯会说流利汉话人,唯有文化知识人。凭良心说,戛蛮寨离开他许多事情不好办哩!上级发下来红头文件靠他翻译、解释,工作成绩靠他写成材料向区里汇报。生产上他也是个出色顾问。戛蛮寨过去穷得叮当响,家家户户靠鸡蛋去换火柴,竹楼上见不到架收音机,连瓷碗都很少,用竹碗代替,姑娘连铝制假耳环都买不起,用罐头皮自己剪……z.府鼓励农民发家致富,但古宗人见识少,又过惯原始**主义生活,急着想富,却不知怎才能富。泽龙康好像比谁都着急,经常带着米酒和腊肉,拉着村长高相巴,到学校来找他聊天。
高相巴是个瘦小老头,和泽龙康是老庚。庚是泛指年龄和出生时间,老庚是指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朋友。按古宗人风俗,老庚比亲兄弟还亲。这风俗不但古宗人有,傣族、布朗族、爱尼族、拉祜族……几乎西南半数以上少数民族都流行。有位民族学家解释说,这是因为这些民族都有把双胞胎视为魔鬼加以戕害陋习,而人类天性中潜藏着同卵兄弟这样情结,于是便把这种情结移植到同庚而生人身上。这解释是否带有荒诞色彩,姑且别论,但泽龙康和高相巴友情确实不般,猎到只松鼠都要匀半给对方。
往往是酒过三巡,肉至半饱,这两个老头便唱和起来:
“长庚,你给们摆摆谱,戛蛮寨怎样才能富哇?”
“长庚,戛蛮就是你家,莫保守哟。”
他根据文件上看到、报纸上读到、广播里听到有关发家致富精神,大谈戛蛮应该靠山吃山,充分发挥西双版纳热带动植物优势,把副业搞上去。“你们经常上山打马鹿,森林里马鹿被你们越打越少,即使打到头四平头马鹿,也才能割次鹿茸,这多划不来。看你们好几次逮到活幼鹿,都很便宜地卖给动物园,实在可惜。你们不能办个养鹿场吗?公鹿年就可以割次鹿茸,母鹿能繁殖,还能熬鹿胎胶。这不太费事,多挖几只陷阱,用竹篱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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