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不及思索,完全凭种本能,双手掐住老豺脖子。老豺扑咬时巨大冲力,使他无法站稳,仰面摔倒在地。老豺尖利爪子熟练地扒开他衣襟,撕扯着他胸脯,就像把生锈锯子,在锯他骨和肉,产生种无法忍受火烧火燎般疼痛。他奋力翻过身来,把老豺压在底下;老豺后腿踢蹬他腹部,又挣扎着把他压翻。
就这样,他和老豺在草丛中翻滚着,厮杀着,压碎片美丽罂粟花,顺着山坡,直滚进山沟。终于,他被老豺结结实实地压在底下,几次想翻身都没能翻过来。他已精疲力竭,只剩下最后点力气,仰面躺地,高擎着双手,卡着老豺下巴颏儿,努力不让老豺前爪伤害自己胸脯。老豺居高临下,嘴角古怪地搐动着,拼命想把尖吻压进他颈窝。他使出吃奶力气支撑着,支撑着……
天渐渐黑,空气像给过滤遍,浑浊暮霭澄清,变得透明而清新。孔雀蓝天穹,星光璀璨,忽而有道彗星画过,像把巨大扫帚,又清扫遍天宇间残留尘埃。星斗低得仿佛伸手便可以摘下来。他不晓得自己已经坚持多少时间,也许有两三个小时吧。他力气快耗尽,浑身软得像坨糯米糍粑,只有两条手臂还硬邦邦地支撑着。这该死豺越来越沉,像座山在朝他压来,手臂快被压断。老豺口角滴下发黏口涎。落到他脸上,恶臭熏人。他厌恶地仄过脸去,大地正喷吐着特有芳香,他使劲嗅嗅,泥土温馨和草籽腥味使他昏然欲睡。他真想放弃抵抗,垂下已快失去知觉手臂,然后蜷缩在大地温暖怀抱里舒舒服服睡觉。
不行,老豺会咬死他。他不愿意死,他还年轻啊。他清醒点,重新调整自己脸,让老豺恶臭发黏口涎滴进自己鼻孔,漫进自己嘴唇,这虽然非常恶心,倒像强心剂,能刺激他中枢神经,使他变得兴奋起来。
星斗谦逊地隐退,天边云彩朝半轮月亮涌聚而来,夜空片辉煌。他却要死。他实在支持不住,连呼出来气都是冷飕飕。老豺四肢仍然坚实有力,两只眼珠像玻璃球似凸出来,在黑夜中闪动着蓝宝石般光芒,莹莹幽幽,流动着强有力生命汁液,它仍然这样恶毒地贪婪地俯视着他,看不出有半点妥协和退让,而他,不过是借着生命残余惯性,在苟延残喘。
又这样僵持会儿,他连虚汗都流尽。浑身酸疼麻木,手臂早已失去知觉,只是机械地举着。豺身体在膨胀,压得他指关节、腕关节、肘关节和肩胛关节吱嘎吱嘎响,像要脱臼,像要断裂,脑袋也开始昏眩,有股无法忍受瞌睡感。月亮也疲倦得躲进云层。远处山峰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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