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米,对。”她说,仿佛那名字就在嘴边。萨米·希尔,这名字,她怎能忘呢?
“迪——安娜……沃尔夫。”他又念叨遍,兴致勃勃地看着她双腿。“听说你在山上。还听说你差点儿给熊吃。”他嗓门儿很大,也许有点紧张,也可能是有点耳背。拖拉机和割草机开久,许多人听力都会出问题。
“嗯?那故事还在传?”
“是奥达·布莱克小姐说。得啦,那都是瞎扯,才不信呢。像你这样姑娘怎可能自个儿跑到山上挨冻呢?见鬼,你还是点都没变。”
蛋溪小径不远。她重新扎好辫子,盘成双髻,好使头发不被树枝钩住,继续向这乏味又无尽迷宫中挺进。
他们从松针丛中探出身来时,惊跑只松鸡。那只松鸡摇晃着胖嘟嘟身子,黄铜色尾巴随之闪闪烁烁,还发出聒噪鸣声,好似舷外发动机般。迪安娜心里阵躁动,她动不动地站着,用手抚着胸口。松鸡总是这咋咋呼呼。她真希望能见到松鸡近亲草原松鸡。草原松鸡总喜欢在林中空地高视阔步地踱来踱去,羽毛高高地乍着,脖子上黄色气囊大大地鼓胀着,发出洪亮鸣声,好几英里外都能听到。当然,现在见不到草原松鸡。就像以前起念研究生院那几个单身同学会悲戚抱怨,好男人都结婚,迪安娜牢骚则是,好动物都灭绝。
“它们活动也分季节吗?”埃迪问,他对松鸡充满好奇,先前愠怒早已烟消云散。她看看他,没吭声。松鸡在这儿极为罕见。她倒是经常看见扎堆儿雌火鸡在静悄悄林地里叽叽喳喳,翅膀奋力扑扇着灌木丛,竭力想要飞上低矮树枝。其实,他们没准儿昨天就见过火鸡。在森林服务处前面小路上,他们老看见只大块头雄火鸡大清早就昂首阔步地走过,完全不搭理那些雌性同伴。她解开盘成髻辫子,任其垂于后背,心里琢磨着要想离开这儿走哪条路最好。埃迪·邦多开始吹起口哨。
“嘘!”她忽然嘘声。他们上方松林里有人,或是动物。她略等等,想听听这动静究竟是鹿还是人。
是人。
“嗨,哥们,”她喊道,“今天还行吧?”
他穿过浓绿粗大枝干走过来:高高个子,有点小肚子,灰色头发直抵两肩,拿把小口径步枪,俨然身要去丛林作战打扮。这些人打扮向都让她不适。就像鹿,看见制服就傻眼。
他斜眼瞧着她。“迪安娜·沃尔夫?”
“嗯?”她也斜着眼瞧回去。鬼才记得起他名字呢。她能记住拉丁学名和鸟鸣声,但中学时代起上学那帮形形色色家伙她却怎也记不住。
“是萨米·希尔。”他终于自报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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