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希望里奇能自告奋勇接过注射器,但他好像和她一样害怕。而且她也觉得要换自己来干他那差事,未必能干得好。把硕大的驱虫药塞入山羊的食管,他似乎干得得心应手。
“你真该看看喂奶牛吃药那场面。”她夸他手法娴熟时,他这样回应道,“哎呀。那口水都流到我的胳肢窝了。”她看他将白色的药片深深塞入山羊口中,然后钳住它的嘴巴,使之无法张口,再用手带住羊脑袋左右晃一晃。他对动物耐心又温和,应付起来绰绰有余,和科尔一样
样就不会有克丽丝特尔和洛厄尔了。”
“是啊。”卢萨说。
朱厄尔眯起眼睛。“要记住,别蹉跎岁月,以为自己在这世上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耗费。也许,你拥有的就只这一个夏天了。你能记住这话吗?你会替我告诉孩子们吗?”
“应该会的,”卢萨说,“我只是不太确定是否明白了你的意思。”
“只要确定让他们知道,孕育他们、成为他们的母亲,任何东西我都不愿拿来交换。再活个几百年也不换。”
“我会说的。”
“一定。”朱厄尔迫切地说道,仿佛她在这个下午就要离开尘世,“告诉他们我就是在这个季节倒在了这片碧绿的草地上。我赞美天堂和尘世,我已尽了力。”
午后,卢萨深吸了一口气,抱起从兽医那儿买来的一盒子沉甸甸的疫苗,下山去看山羊。最近几周,山羊吃也吃不好,还整天没精打采,卢萨担心极了,她觉得羊群应该是感染了虫子。但沃克先生说,这没什么好吃惊的,毕竟这些山羊来源太杂。他的建议是立刻用DSZ给所有羊只驱虫,他保证这么做不会伤到已怀孕的母羊,并要她一定确保每一只山羊都打了七联疫苗。卢萨还有点怯,不过小里奇答应过来帮忙。他声称不能让4-H项目多年来累积的成果一夕湮灭。
大多数时候,卢萨觉得山羊挺好伺候的,牧羊比牧牛容易得多。只要能把前面几只赶到她想要让它们去的地方,后面的就会乖乖听话。里奇赶来大显身手的时候,她已把所有山羊赶进了之前专为牛犊围起的草场。这么做是为了让山羊一次一只地从草场的围栏门进入广阔的大牧场打针。羊一进来,里奇就一把将其放倒,再把驱虫药一下塞进它的喉咙,坐在它脑袋上,卢萨则同时坐在羊臀上进行注射。理论上足够简单,但一开始她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才给五只羊打好针。卢萨觉得自己简直是在虐待这些山羊。可怜的小家伙们挣扎着、咩咩叫唤着,搞得她找不准肌肉,也难以扎入针头。有一次,她不小心撞到了骨头,疼得直叫唤,音高堪比山羊。
“我是个科学家。”她大声宣称,让急速乱撞的心跳放缓、镇定,“我解剖过活青蛙和实验兔子。我能干好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