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里,特德·科尔笔走龙蛇,书法水平不知不觉间升华到又重境界。他笔体堪称完美,运笔缓慢、精雕细琢般刻写而出签名本身即是艺术品。特德作品大都很短——因为他很少写作——所以,他有很多时间研究如何签名,视其为不求酬劳乐事。(“满足自恋乐事。”玛丽恩曾对埃迪这样形容特德苦练签名行为。)在那些经常抱怨作者签名凌乱潦草、如同难以辨认医生处方书商心目中,特德·科尔就是签名界王者。他连签支票都舒缓从容,丝不苟,字体工整漂亮,如同书上印刷斜体字,不像手写。
特德很挑剔笔,门德尔松无奈,在店里上蹿下跳,搜寻完美签字笔——必须是钢笔,笔尖软硬适中,墨水要纯黑,要红色——但要红得恰如其分。(“比消防车红更接近血红。”特德告诉店老板。)至于蓝色,无论深浅,特德概深恶痛绝。
埃迪·奥哈尔走运:他领着露丝钻进雪佛兰时候,特德还在不紧不慢地签名——而且他明白,每位跑来要签名读者,都是潜在司机人选,可以送他回家,但他也挑剔司机,并不想随便选个什人载他回家。
例如,门德尔松介绍个住在温斯科特女人——希肯卢珀太太,她表示愿意把特德送到萨加波纳克家门口,不怎需要绕路。但她还得到南汉普顿买点东西,个多小时后回来。特德告诉她不必麻烦,他觉得不用个小时就能找到更合适司机。
“但真不介意。”希肯卢珀太太说。
介意!特德心想。他和蔼可亲地朝女人挥挥手。她拿着本签过名《老鼠爬墙缝》离开——他煞费苦心地在这本书上依次写希肯卢珀太太五个小孩名字。她应该买五本,特德想,但他还是尽职尽责地在同本书同页上写下五个名字,而且那页空白本来就不多,需要发挥因地制宜功夫。
“孩子们现在都长大,”希肯卢珀太太告诉他,“但他们小时候肯定喜欢过你。”
特德只是笑笑。希肯卢珀太太快五十,大屁股像骡子样,体格农妇般壮硕,至少从外表判断,她喜欢侍弄花园——穿条肥大牛仔裙,膝盖磨得红红,还沾着泥土。“不跪下就除不干净草!”特德听到她告诉书店里另个人,那家伙显然也是园艺爱好者——他们在比较各种园艺书。
特德看不起园艺工作,这显然失之狭隘,毕竟他还欠着沃恩夫人家园丁条命——如果不是勇敢园丁警告他快跑,他或许早就成黑色林肯轮下冤魂。无论如何,希肯卢珀太太并非特德·科尔中意司机。
然后,他盯上更有希望候选人:位神情淡漠年轻女子——虽然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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