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都在院子里、宿舍里,用个碟子敲个不停地唱:“手拿碟儿敲起来,小曲好唱口难开,声声唱不尽人间苦,先生老总尽开怀……”有年龄大些同学,气得私下说,看楚嘉禾像是长虫把撒(头)剁——把人恶心,以为她是演韩英呢。不过易青娥可羡慕,楚嘉禾嗓子唱哑,她还给人家倒水喝呢。
易青娥还是天天练功,练嗓子,练唱。有空还到她舅那里帮忙。她舅再忙,还是少不要抽空练敲鼓。舅说,天不练,手心发痒哩。舅能干得很,四十个梭镖、二十把大刀,半个多月就完成。枪和刀红缨子,都是易青娥晚上来帮忙,用红钢笔水把葛麻染绑、梳。舅还没误打扫卫生,也没误帮灶。舅说帮灶有帮灶好处,肉能吃上肥,糊汤能吃上干,还能铲上锅巴。尤其是包子,都喊叫“咬几里地”还咬不出“内容”来,舅却能吃上馅儿多。他自己包,知道哪个里面实在。
舅最大任务,就是那门土炮。导演连住几个晚上来跟他商量,说土炮将来要能真打。说最后消灭白极会、彭霸天时候,把土炮推出来,炮要把彭霸天府宅彻底轰垮。导演再强调,说别地方演出《洪》剧里,没有这个情节,这是他创造发明。他觉得最后必须有这炮,才能让洪湖人民解气。戏到最后,得让观众过把瘾不是?导演还几番叮咛道:“如果你胡三元完成不,就找别人干。千万不敢把大事误,这是《洪》剧这次重排重大突破点。”
她舅生来就是个好表现主儿,不让敲戏,总得有地方露露脸吧。他就把制造土炮当成大事。那几天,连易青娥和胡彩香都找不见他,说是出去造炮去。几天后,只见他用辆架子车,满头大汗地把土炮拉回来。说是在机械厂找熟人做。还真像那回事呢。所谓炮能真打,就是土炮筒子里砰闪,彭霸天家照壁墙就得开花。这是需要两个爆破点相互配合。舅那几天,就天天在院子里做实验。直实验到导演十分满意还停不下手,还在研究,还在攻关。就连黄主任和他老婆也来看,都觉得好。只是黄主任没忘提醒声:“炮要放好,还得注意安全。”舅说:“放心,安全得很。”
为打炮不出岔子,舅不放心别人操作,还“请战”扮成炮手,穿着赤卫队衣服,亲自把炮推上去。只见火捻子点,“砰”声,炮口闪爆下,那边彭霸天老宅墙,就“嗵”地开花。连着三晚上内部彩排,土炮这环节都很成功。第三晚上彩排完,胡彩香老师甚至还跑到她舅房里,破口大骂道:“你是骚情过头,寻着舔人家红沟子哩。咋不把这好炮,弄到你娘坟头上去放呢。”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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