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里他得借助氧气面罩来呼吸时,抽烟也没中断过。喝酒是他又一个狂热的嗜好,美国文学史与酒的关系异乎寻常地密切(福克纳、菲茨杰拉德、哈特·克雷恩、海明威、伯里曼、契弗),但没有几个作家能像耶茨那样全身心投入酒精之中。他白天不喝酒,他要写作,一到晚上却总是烂醉如泥,不醒人事。有一段时间他精神崩溃,几次住院,他自己也说,“是的,我不断进出精神病院。”仿佛他想尽快透支完自己的身体,1992年11月,耶茨死于肺气肿及并发症,年仅六十六岁。
三
《十一种孤独》是耶茨的第一个短篇小说集,是美国二战后早期小说创作的高峰,纽约时报誉其为纽约的《都柏林人》。
耶茨在接受采访时曾说:“我想我对成功的人士不太感兴趣,我想我对失败更感兴趣。”[2]他也曾说:“我所写的全是家庭,家庭就是我要写的。”[3]
《十一种孤独》写的都是些局外人,他们想要进入某个世界,却遭到拒绝。这个世界可能是某间教室,也可能是军队,更可能是家庭。曼哈顿办公楼里等着被炒的白领;有着丰富想象力的出租车司机;一心想成为作家却眼高手低、替人捉刀的年轻人;干巴巴的老教师、新转学的小学生、肺结核病人、遭羞辱的爵士钢琴手、混在法国、空虚的富家子弟;郁郁不得志的军官、退役大兵,还有他们向往却受到忽视的女人。《一点也不痛》中,女人在情人的陪同下前往位于长岛的肺结核病院探望久病的丈夫,无关爱与不爱,只有对现实的顺从。而在《南瓜灯博士》里,新转学来的男孩文森特·萨贝拉受到其他同学的排斥。一方面是通过对话表现出来的孩子们的世界,一方面是年轻女教师想改变这个男孩的良苦用心,二者背道而驰。两者的冲突最终以灾难结束:文森特·萨贝拉最终攻击他的老师——唯一一位想靠近他,对他好的人。
希腊悲剧如何展现人物致命的缺陷,耶茨的小说就如何展现人物的绝望。他无情地刻画出一幅幅人物白描,让读者的阅读成了一次冰冷的旅行。我们从他的作品、他的人物里认出了耶茨的影子,也看到自己生活中的失望与失算。耶茨不想屈服,他不愿用喜剧色彩来羞辱自己,需要面对最坏结局的时候,绝不逃避。读者在这些场景还没开始时,就想退缩了,好似恐怖电影的观众知道受害者即将打开错的那扇门而不忍观看一样。实际上,就像陀斯妥耶夫斯基那样,他岂不知屈辱的可怕,但更无奈地知道生活还要这样继续。
然而,他笔下的典型人物当属“战斗中的小男人”,他们的处境令人沮丧,他们讨厌自己的工作,他们酗酒,他们回忆以前自己就要成功的时光,也许就那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