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麻烦,”售票员说句,“换两次就足够,先不说会热成什样子,光是那车厢里积土就够呛。”
男人脸上露出不耐烦神情,转过身去,背朝着售票员,站在那人和女人之间。他侧身看见那小伙子正从长凳那边朝他们张望,于是又转下身子,他既不想看见售票员也不想看见那小伙子,只想面对他女人个人,女人已经把手指从画上抬起来,正打量着涂色指甲。
“不记得,”男人把嗓音压得低低,“什都记不起来,你知道。可是你应该能记得呀,你再想想。你定能想起来。”
女人又次嘬起双唇,眨两三次眼。男人攥住女人手腕,捏得很紧很紧。女人看看他,眼睛也不眨。
“拉斯洛玛斯,”女人说,“可能是拉斯洛玛斯。”
女人答道。
“别再提华雷斯,是在问你。”
“说是要坐两趟火车,”女人说,“你先开车到个火车站,记得你还说过要把汽车停在站长那儿。”
“这和坐到哪站没有半点关系。”
“所有车站都有站长。”售票员说道。
“不是,”男人说道,“你不会想不起来呀。”
“那会不会是拉玛约呢。不可能,刚才说过。如果不是阿连德,那就是拉斯洛玛斯。不信再到地图上去查查。”
攥着她手腕手松开,女人揉揉皮肤上留下手印,又轻轻吹吹。男人垂下脑袋,艰难地喘口气。
男人看售票员眼,可也许根本就没听见他在说什。他正等着他妻子想起点儿什来,时间,好像切都取决于那女人,取决于她能不能记起点儿什。没多少时间,还得回庄园去,取上行李,再开车往北走。突然间,疲倦,就像这个他怎也想不起来站名样,成种虚无,压在心头却越来越沉。他没看见女人微笑,只有售票员看见。他还在等他妻子想起点什,他动不动,好像这样就能帮上她,他把双手撑在柜台上,离女人手指很近很近。女人还在消遣着那幅画着红色小臂图,不过她现在知道那并不是只手臂,来回划动手也更温柔。
“您这话说得有道理,”她看着售票员说,“人呀,就是想得越多,忘得越多。可是你呢,会不会……”
女人把嘴唇嘬得圆圆,就像是想吸点儿什。
“大概想起来,”她说,“在汽车上们说你要先去……不是阿连德,对吧?那就是听着有点像阿连德地方。你再想想,会不会是‘阿’或者是‘哈’什。要不然再想想。”
“不对,不对。华雷斯告诉是在哪儿转车最方便……因为还有另种方法可以到那里,可那样来就得换三趟火车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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