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平觉得自己身体似乎已完全麻痹,既无法点头,也无法出声应答,只听见无绵无尽蝉鸣充溢在整个天地间。
“现在你才三十九,还正是血气方刚时候嘛。但不久将来,如果你个人面对这切,不是难以吃得消。家里有个女人总之还是有好处,比如搬什笨重东西,你个人搬不动,她可以帮忙啊,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嗯。”
重行闷闷应答声,这次却变得异常坚定有力。曾有人说,耕平是写恋爱小说好手。这类评价大多只可信其半,事情旦临到自己头上突然就变得很没出息,连他
轻,跟们不同,人生之路还有三十年、四十年要走呢,现在就放弃怎行呢。等你上年纪,却还是个人孤苦伶仃地生活,该是多寂寞啊。对小驰来说也好,对你来说也好,都应该再找个呀,你不也正要迎来工作上真正高峰。”
耕平呆立在墓地前狭窄过道上,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虽说人各有不同,但对很多作家而言,五六十岁才是真正事业高峰。
“直让你个人承担所有家务,还要抚养小驰,如果你清清闲闲倒还没什,其实是你硬撑下来吧。”
在彻夜赶稿清晨给儿子做早餐,在喝酒晚归半夜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即使睡眠不足也坚持参加课程旁听……对于父亲职,耕平也样鞠躬尽瘁。
“这跟硬撑不样。虽说是为孩子,但如果父母自己不乐意,那也坚持不多久。抚养孩子,不就是这样吗?”
这是耕平心灵最深处真言。看着小驰天天长大,是他最美好最幸福经历。骑自行车、背九九乘法口诀、煎蛋……昨天都还不会事情,今天居然勉强会。见证孩子成长从来都是父母最开心事情。他最想给久荣看,不是自己新书,也不是文学奖,而是小驰成长。
“你能这样说,真很欣慰,久荣找对人啊。”
重行面朝着墓碑,闷闷地应道:“嗯。”
在这个不合时宜也不合气氛场合,耕平几近笑出声来。他抬头望向头顶碧蓝夏空来掩饰萌生笑意。此时郁美瞥丈夫眼,微笑着说道:“但是,这样下去总归不是办法,你还是要找个新妻子,小驰要是能有个兄弟姐妹也好啊,再组个新家庭,不论是对你还是对小驰,都是最好。那样,和你爸也不会觉得无聊寂寞啊,而且呢……”
在亡妻墓前,耕平渐渐觉得无地自容。极力劝说女婿再婚岳母郁美,字字掷地有声:“而且,也希望你工作能更出色。无关乎什奖啊,大卖不大卖,只是希望二十年后、三十年后,你还能继续写出只有你才能写出来小说,想,久荣在那边定也这样祈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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