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枝手里抓着蚌壳耙,冷冷地看着他,看了许久。“可是,”她说,“你知道我不能。我不能碰你。伊什梅尔。我们之间的一切都结束了。我们都得将它忘记,然后继续我们的生活。在我看来,没有折中的办法。我结婚了,有了孩子,我不能让你抱我。所以我希望你站起来,离开这里,永远忘了我。你必须忘了我,伊什梅尔。”
“我知道你结婚了。”伊什梅尔说道,“我想忘了你。我想。如果你能抱抱我,
非常抱歉,都怪我。”
他没买牛奶和饼干就离开了。他回到家,写了一封道歉信,解释了一大堆,说他当时不在状态,说有时他说的不是心里想的,说他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说过日本鬼子,说他再也不那么说了。那封信在他的书桌抽屉里放了两个星期之后,被他扔掉了。
他身不由己,他打听到她的住处、她开的车。看到她丈夫宫本天道时,他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收紧了。他觉得自己心里越来越堵,很长段时间里,他晚上睡不着觉。他醒着躺在床上,直到凌晨两点,然后他会打开灯,读读书,看看杂志。然后慢慢地,黎明就到了,他就不必睡觉了。一大早,他会出去沿着岛上的小路散步,慢慢地漫步其间。有一次,他这么做的时候遇见了她。她在弗莱彻湾的沙滩上,忙碌地耙蚌壳。她的孩子睡在一旁的毯子上,上面打着一把伞。伊什梅尔有意来到沙滩上,蹲在初枝旁边,她正在将蚌壳剔出来,倒进一个篓子里。“初枝,”他恳求道,“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我已经结婚了,”她看都没看他就说,“我们单独在一起不合适。叫人看见不好,伊什梅尔。他们会说闲话的。”
“这儿没人。”伊什梅尔答道,“我必须和你谈谈,初枝。你欠我的,是不是?你不觉得吗?”
“是的,”初枝说,“我欠你的。”
她转过脸,看着她的孩子。太阳照到了小孩的脸上;初枝调整了沙滩伞的位置。
“我就像个垂死之人,”伊什梅尔对她说,“从你去曼扎纳的那天起,我就没有一刻是快乐的。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初枝?有时候,我觉得我快疯了,或许会被送进贝灵厄姆的疯人院。我疯了,睡不着觉,整夜整夜地醒着。这种感觉,从来没有离开过我。有时,我觉得我受不了了。我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但是没用。我无能为力。”
初枝用左手手背推了一下眼前的头发。“我很抱歉,”她轻轻地说,“我不想让你不幸。我从来没想过要让你痛苦。但是我不知道我现在能为你做什么。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帮你。”
“你会觉得我疯了,”伊什梅尔说,“但我只想抱抱你。我只是想抱你一次,闻闻你的头发,初枝。然后我就会好起来的,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