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也并不在意,至少在那时,我唯一在意的是乌苏拉的注意力不在我身上。我转身离开窗帘缝、灯光和房子,光着脚逃入黑暗的雨幕。
天色并非漆黑一片,这是多云的夜晚,满天的云仿佛汇聚了万里街道的万家灯火,再投射回大地。眼睛适应后,我能隐约看透黑暗,足够了。我跑到花园尽头,绕过肥料堆和草堆,冲向山坡下的小路。我的手和脚被荆棘扎破了好几次,可我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我翻过低矮的金属栏杆,踏上小路。离开了家的范围,我感到脑袋骤然一轻,仿佛有种未曾察觉的头痛忽然之间消失了。我急切地低声呼唤:“莱蒂?莱蒂·赫姆斯托克?”接着我心想:我在床上,我正在做梦,这梦好逼真啊。我就在自己的床上。我不信乌苏拉会刚好在那一刻想到我。
我一边跑,一边想着父亲,想着他搂住名不副实的保姆的腰,亲吻她的脖子。接着我透过冰凉的冷水,看到他把我按下水时的脸。可卫生间发生的事现在一点也不让我害怕,我害怕的是父亲亲吻乌苏拉的脖子,把她的裙子撩到腰上到底意味着什么?
父母是一个整体,不容侵犯与亵渎。未来在刹那之间变得无法预料: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我的人生列车已偏离轨道,穿过原野,正与我
说里上百个男主角或女主角。回过神来,我想象自己是落在墙上的一滴雨,是一块砖,是一棵树。我心想:我正躺在床上,并不在此处。(在我脚下,电视房的光线透过没拉窗帘的窗流泻出来,将窗外的细雨映照成闪闪发亮的千丝万缕。)
别看我,我心想,别看向窗外。
我一寸一寸往下挪。以往我沿排水管往下爬时,会踩上电视房的窗户外沿,再跳到花床上,可此刻这绝无可能。我小心翼翼地压低身子,没入阴影,胆战心惊地向屋里瞥了一眼,生怕会对上父亲或乌苏拉的视线。
屋里没有人。
灯亮着,电视开着,可沙发上没有坐人,通向走廊的门却开着。
我轻巧地落在窗沿上。老天爷啊,他们俩可千万别突然回房撞见我。我攀下窗沿,手一松落入花床,脚下的泥土非常柔软。
我正要跑起来,不顾一切地奔跑,却看到客厅的灯亮着。这个有橡木镶板的房间只在意义非凡的场合动用,我和妹妹从没进去过。
客厅拉了窗帘。窗帘由绿色天鹅绒制成,配有白色衬布,没有完全拉实,柔和的金光从缝隙里逃逸而出。
我走向窗边,通过窗帘的缝隙往里看,刹那间映入眼帘的一幕居然是……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房间深处,父亲正把乌苏拉压在大壁炉边,背对着我,乌苏拉也背对着我,手撑着高大的壁炉架。父亲从背后抱住乌苏拉。乌苏拉的半长裙被撩到了腰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