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看得见新生冻疮,已有些裂开。不知道怎,仁桢心里有点疼。那孩子也仔细看看她,眼神倒是冷得很,好像看到是个对头。前头就有个大孩子转过头来,切切呀呀地对他嚷,声音很不耐烦。小男孩步拐,蹒跚地跑着跟上去。
小顺便说,这东洋人,自己孩子不当孩子呀。
仁桢也想,日本,在这文亭街上住十几年,甭管中国话说得多利索,骨子里是不会变。要说他们不爱孩子,倒也不是。每年农历五月五,过端午。中国人吃粽子,他们也吃。可是,他们还要在家里头竖起旗杆,挂上几只鲤鱼旗,说是为家里男孩祈福。黑只,红只,白只,热闹得很。仁桢就问夏目医生,女孩儿家有没有节日呀。夏目就说,样有,在三月三,叫“桃花节”。仁桢就重复下,觉得这节日名字实在是很美。夏目便说,上回送给桢小姐偶人,就是女儿节父母礼物呢。仁桢就遗憾地说,在中国没有女儿节。夏目就对她眨眨眼睛,桢小姐若嫁到日本,桢小姐女儿就有女儿节过。仁桢便说,才不要嫁给你们日本人,日本男人打老婆打得凶。夏目听就哈哈大笑。
这文亭街上日本女人,也和男人们样,见认识不认识,先鞠上躬。寒暄几句,分开,又鞠躬。然后站在原地,看着你走远,才迈着小碎步离去。至于打老婆事情,仁桢是听奶妈徐婶说。徐婶在济南时候,说是在个日本商人家里帮过佣。那商人看着斯文,其实喝醉酒,就打老婆。做老婆,跪在地板上给他踢打,边挨打还得边叫好。打时候,木屐给踢得飞出去。她还给捡回来,捡回来继续打。徐婶就说,那家工钱不错,可真做不下去。们泰安,男人也打老婆;可是,老婆也跟男人对着打。这就是洋学生说“男女平等”嘛。
仁桢就有些佩服这个奶妈,觉得她是个有见识人。二姐自然更有见识,可是二姐讲那些道理,她听不大懂。但徐婶三言两语,她立时三刻就明白。
这天徐婶上街,回来便慌慌张张,说不得。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连高丽棒子都神气起来,见人直嚷嚷。大脸盘,大嗓门,那叫个横。昨儿个听任家底下人说,他们家二姑爷,和棒子在“奇仙楼”为个姑娘杠上,给揍得只剩半条命。
慧容嘱咐伙计将大门关严实,边就说,老爷,这朝鲜不是亡国吗?
四爷便说,棒子不过是仗势欺人。打日本人进山海关,国民z.府就个个地和他们签协议。现在说什华北自治,实在是欺人太甚。
徐婶便说,天杀,那“满洲国”,不是又要大上大圈?
四爷便叹口气,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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