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的是口碑。
这商人便也十分叹服,说窝在襄城,是委屈了人才,问大烈要不要跟他去南洋。大烈说,这中国人,大概还是在中国的地界上,才知寒暖。商人便叹了口气,说,也对,安土重迁是本分。我这次回去,大概就不回来了。你若不走,我想你能将这店接下来。大烈说,那自然很好,但只怕我的本钱不够盘下来。商人便道,我是说,送给你。你这些年为我赚了不少钱,我将这些铺面都留给你,将来经营成怎样,就是本事和造化了。
又过了几年,西门路东开了一家“景盛公”。这是襄城第一家洋货行,冯大烈算是又开了一个先河。因为先前的经验和口碑,又讲诚信,这生意便如虎添翼。外商都愿意请他做商保,一来二去,和他的合作也渐成为赊销。他再转手鲁西南、豫东等地的商贩赊销,卖货点由江浙往南一路拓展到上海。因为经营有方,供求有致,获利颇丰。到了光绪二十六年,他将一部分资金投向金融业,开办数家钱庄。同时又在风化街、艺波巷、襄阳路、文亭街一带大置房产。
富了,他就将那独轮车用红缎子布封起来,悬在堂楼上,提醒自己莫忘微时。又经常周济穷困,因此在襄城八县威望日隆。
有关他的善行,确有兼济天下的意思。光绪二十四年,襄淮一带遭水灾,出万金救济灾民。他出巨资买米、豆饼、杂粮救济民众。修筑黄河大堤时,他又承担修建了最长的地段,且独资重修了鼓楼。
对这个不可谋面的曾祖父,她总有些莫名的亲近与忧伤。她一个人,偷偷去祠堂看悬在堂楼的独轮车,车上的缎子早就破败污秽了,黯淡地发着红。她就坐在门槛上,想那不知是多少年前的烟火气熏的。这个曾祖父,富甲半城,据说到老自奉俭约,独善其身。衣服还是补丁摞补丁。莫说是他自己卖过的洋烟,连土烟都稀罕。她就嗅一嗅鼻子,想他抽过的芝麻叶,该是什么样的味道。这老人的事迹,和她读过的四书五经,总有些壁垒分明。每每她不想读这些咿咿呀呀,先生便拿出戒尺,说,小姐,你莫说为了自己,可怎么对得起这冯家的祖宗。
先生便告诉她,这太爷爷是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只好随身揣着一枚印章。于是发狠要让后代读书考取功名,女子弟也要识文断字。他捐资两千金设义塾两所,当时两江总督刘坤一以大烈“乐施不倦”,专折上奏,被朝廷奖给一品封典。也是善有所偿,后来次子果然中了举人。
她也知道,这举人儿子便是分家出去的二爷爷。本来是这佳话的主角,偏偏是最不成器的一个。吸大烟,一房接一房地娶姨太太。儿子自然是不少,但养不教,父之过。这过错若是应到了自己身上,便就成了现世报。这也是冯家一桩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