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黄昏,仁桢坐在祠堂后凉亭里,身旁坐着只黑色猫崽儿。过年前后,这带野猫多起来,多是为祠堂里摆供,赶都赶不走。出正月,冷清,也就渐渐散。只这只,却不走,定下心在屋后废弃土地龛做个窝。仁桢第次看见牠,牠正艰难地在地上拖着具已僵硬鼠尸。老鼠硕大,是被遗弃猎物。头部已经腐烂,凝固着乌紫血。因为看到人接近,牠警惕起来,迸出小兽本能。趴低身体,喉咙里发出隐忍声响。仁桢看眼牠瘦弱脊背,支楞起凌乱毛发,心想,这小就要出来觅食,怕是无父无母。后来,她便三不五时拿些吃给牠。大雪那几天,她拆件旧棉袄,填在土地龛里,给牠御寒。谁知再来看,猫崽却将棉袄刨出来,棉花扒拉得到处都是。仁桢便晓得,牠对自己亲近得有限。却不知怎,更为心疼起来。不再扰牠,只是间中来看看。人和猫偎着,不说话。
她正愣着神,却听见身后有声响。黑猫崽儿轻轻叫声,跳出凉亭,箭般跑远。来人是阿凤,在她身边也坐下,口气有些躁,说,小姐,你待自己也太不仔细。野猫性子烈,抓你如何好?仁桢抬起眼睛,看猫崽儿从土地龛里探出头,朝这边遥遥地望,满眼戒备。
她说,如今这家里,还有人管吗?
阿凤拍下腿,说,这成什话,不是来管你吗?你可知道你们学校里,甄别试已经发榜两天。
仁桢点点头,说,分到哪个班去,与有什相干。
阿凤便有些恼,说,话可不能这说。三老爷家双胞胎,跟你个年级不是?都分到甲班去。你看三房那叫个喜庆,杀猪宰羊心都有。不知,还以为中状元呢。依说,这个榜要去看,不为小姐你自个儿,是为咱四房,你懂不?
仁桢抬起脸,正撞上她晶亮眼睛。她心里动,都说阿凤憨,怕是错看她。
两个人赶去学校。天已经黑透。原本还在放寒假,周遭也并未有什人。校外路灯,竟然也没有开。阿凤拧亮手电筒,冲着墙上照照,说,乖乖,这榜长,跟旧衙门状纸样,要看瞎人眼睛。
此时仁桢不免也有些忐忑,说,从后头开始看吧。两个人找到甲班榜,从后个个看过来,很快看到双胞胎名字。阿凤说,三房这欢天喜地,也不过是吃个牛尾巴。看圈下来,没看到仁桢名字。疑心漏,就又看遍,还是没有。仁桢心里不禁咯噔下。两人心照不宣,去看乙班榜,竟然还是没有。他们没有再往下看。这回轮到阿凤无措。她瞥见仁桢脸,在手电筒幽暗灯光里,现出青白色。仁桢呆呆地看看她,突然苦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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