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桢就问,这火烧看上去平平无奇,怎就当得起“龙凤”两个字?还排上队。
掌柜便说,小姐,没听过“天上龙肉,地上驴肉”吗?讨个好口彩。
阿凤大笑道,您这真是……旁人听以为是贡品,诳死多少和尚道人。
路上,阿凤便说起他们家乡里,关于吃食笑话。不知不觉,走到平四街。黄昏城墙,笼在夕阳光里头,毛茸茸,分外好看。
这时候,有只纸鸢,悠悠地从城头飞起来。白色鹞子。
儿陪她去,说她也快开学,该顺便给自己置办些东西。
两个人便先去新开百货公司,人倒多得很。仁桢试几件洋装,说穿不惯。阿凤说,去杭州做洋学生,穿不惯洋装怎行。看着倒不错。仁桢便道,文笙说中国人,还是穿中国衣服好看些,本分。
阿凤听,叹口气,便引着她去宝华街。临处窄巷,左拐右拐,到间新开裁缝铺。仁桢犹豫着不进去,说,以往们家,裁缝都是上门。女眷不兴自己去裁缝铺。
阿凤又叹气,说,说这话,可是认识桢小姐?人大,见识倒掉几成下去。太太去世后,你四季都是身学生装,可有件自己好衣裳?在这家里,咱比其他姑娘有学问,穿什不打紧。如今要去杭州,都是女先生女博士,倒该在旁事情上用些心。为自己,也为笙少爷面子好看。
裁缝师傅是个宁波人,听说仁桢要去杭州读书,不禁分外殷勤。边量身,边说,小姐看上去,身形清秀,倒很像们吴地人。到襄城,旗袍样子都重新改过,为迁就本地人骨格。给小姐做不用改,将将好。
七月,不是放风筝季节。便独有这只,孤单单,飞得却笃定。越过树
仁桢听他说,心里也轻松些。阿凤帮她挑两块料子,块藕荷色织锦缎,块粉色双宫绸。仁桢想想,将那粉换成松绿色。师傅说,小姐脸色好,衬得起粉,松绿倒老气些。仁桢说,是去上学。日常穿,这颜色合适。
师傅点头,路与小伙计交代,说是宁波话。仁桢便生出些兴致,说,杭州话可是同这差不多?师傅不妨先教几句。师傅摇摇头,说,杭州话是官话,不大相同。是能说几句,说得不大好,教不得,怕误小姐。
人过十条巷,还未走到“永禄记”,宝儿就奔过去。仁桢和阿凤,这才闻到股子驴肉火烧味道。仁桢说,小小子,鼻子还真是精灵。
阿凤也笑,没办法,口不缺他吃,还是穷肚饿嗉。
待拿到手里,果真异香扑鼻。宝儿狼吞虎咽,这边给文笙糕点盒子还没扎好,他倒囫囵吞下去两个。掌柜说,这吃得,人参果都没尝出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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