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老汉是饿极。那天们站在路上说话,他就饿得忍不住,边说着话,边喝糊糊汤,会儿就把汤喝完。看他那种饥饿样子,就把自己那份糊糊倒在他碗里,叫他喝。他是哭着喝完,边哭还边说,作孽呀,上辈子没积下德这辈子还债来呀
那天回到宿舍后就想,怎样帮帮他。老汉辈子都真诚待人,帮助人,尤其在星星峡时候帮助过许多人,今天老汉自己落难,要不帮帮他,可是天理不容呀!
可怎才能帮他哩?想来想去,决定找夹边沟农场司机。夹边沟有个姓黄司机,是酒泉地区劳改分局局长黄钲弟弟。调到副业队,其实就是他跟农场领导建议。和他关系很好,他常常从外头拿个馍呀抓几把粮食呀给吃。
那司机
人换酒喝
当初去夹边沟时候,领导对们说,去农场是叫你们改造思想,去学习上几个月,思想改造好就回来。可是们到夹边沟农场,才发现劳教比劳改还厉害。劳改有期限,劳动是磨洋工混日子,刑期混够就释放。劳教就没期限,劳动重得人受不,得拼出十二分劲头干活。你要给管教干部好印象呀,说明你改造好,但是怎才叫改造好,并没有个标准,你得无休无止地劳动,且都是超重体力地劳动。到1959年,口粮减到人天十两才半斤多点人饿得走不动,浮肿,还要出工干活,挖大渠,平田整地和开荒。
情况还可以凑合。有车就修车,没车时到缝纫组转圈,然后就跑到菜地里偷点甜菜叶子什,拿回来煮着吃,填肚子。有时来修车司机们给几个馍,或者几斤他们偷下麦子、豌豆之类,煮熟装在口袋里,捏着嚼。可是王玉峰情况很不妙
那是1960年春季天黄昏,从食堂打饭出来,在门口看见他。他正和农业队人排着队,在口大缸前站着,打饭。他把吓跳,他脸肿得像是个大倭瓜,眼睛细细条。他脸皮肿得亮晃晃,像是透明油纸样,手指头就能捅破样子。头发长得像个疯子,胡子长得像乱草。他眼睛好像也不大好用。看着他打完饭往农业队方向走,就喊他名字。喊好几声,他才回过头,很茫然眼光看着,迟疑口气说:
你是王新修吗?
说他,你连都认不出来吗?
他说眼睛麻,天黑就看不见。
当时天还没黑,只是太阳已经落山,回光返照还映亮着天空。心里很不好受,说他:
你怎成这个样子?你看你,头发也不剪,胡子也不剃!
他下子就哭起来:新修呀,人活到这个地步,没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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