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队长把领到药房,对司药说,小尚是给医疗队来拿药,要多少拿多少。然后又对说,领药,你到房子来下。
想,他可能沉不住气。
取完药,去他办公室。进去,他就叫把门关上,叫坐下,然后给让烟。季队长平时抽飞马烟,可是这天他从抽屉里拿出盒牡丹香烟,抽出根给。接过烟,他又划火柴。不好意思叫他给点烟,忙接过火柴盒说,自己点,自己点。
点上烟才吸口,他问,怎样?
说什怎样?
说女儿在兰州上师范,毕业后在武威中当老师。部队和学生搞联欢时,认识季队长。又问,你女儿和女婿真不知道你在夹边沟吗?他说,应该知道,给家里写信,叫家人给姑娘写信说明在夹边沟,叫姑娘给送些吃。家人来信说写信说。说,你姑娘没管你?他没直接回答,而是说,可能姑娘没收到信吧,也可能家里人哄没写信说写信。说他们哄你做啥嘛?他说,害怕给姑娘和女婿出难题呗!是阶级敌人,帮助还得呀!那不是划不清界限吗?同情阶级敌人呀!
对老汉说,没关系,没关系,你姑娘知道也罢,不知道也罢,这事给你办。找季队长去。什划清界限不划清界限,岳父要饿死,他能不管吗?
这天中午回部队吃饭,想打电话来,想在电话里跟季队长谈这件事。可是在连部坐着等上班时间时候,又觉得打电话不妥:接线员听见们谈话怎办,传出去怎办?从来夹边沟之前季队长跟谈话神情来看,他是知道岳父在夹边沟劳教。既然知道岳父在这儿,又不给予帮助,这说明他确害怕这件事给他惹出什麻烦来。
这事须谨慎处理才是。下午临下班,说明天进趟城,去卫生队要点药去。那几个右派医生很赞成,因为带来强心剂和葡萄糖第三天就用完。
翌日晨,步行30公里到酒泉县。先到邮局把右派们信发,然后去团部。进大院,就遇见季队长。看见他有点惊讶,问你怎来,遇到啥事吗?说是取药来。他问取什药?说葡萄糖,抢救病人最好药是葡萄糖。
他怔下,说,你医疗水平提高吗?那些右派医生水平很高,病号也多。
说,提高什呀,病号多是多,可是病情很单纯,就是低血糖。人晕过去打强心针,往静脉血管推葡萄糖。再啥事都没有。
他说,遇到啥
还要啥药?他问。
强心剂。
再啥?
豆面疙瘩。
豆面疙瘩就是康复丸。用豆面羼上红糖和红枣捏成圆疙瘩,甜甜很好吃,病号们都愿意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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