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祷结束后人影如洪水流走。在大门楼梯口外有卖电池和电话卡小店,电线杆边拴着只山羊。他上楼之前站在路边抽根烟,看着壮观礼拜结束场景。山羊把脑袋拱到他口袋里找糖果,他伸手抚摸它毛茸茸脑袋和两只角。
有时在杰伊卧室里留宿。清晨天色未亮,雾霭弥漫中先听到清真寺大喇叭开始唱诵祈祷文。他听不懂,但觉得这虔诚而悲怆男声,悠长而优美曲调,仿佛是来自天边召唤。那刻他心里有异常清醒,仿佛灵魂被惊到。现世爱人在身边裸身躺着,微黑油润肌肤,微卷头发,黑白分明眼睛,轻轻触动肌肤浓密睫毛。两情相悦肉身是注定腐烂花木。
杰伊目标,在新德里做小生意赚到些钱,然后回去南部家乡娶家人安排女人。开个店,生儿育女,装模作样地活下去。两年之后他如愿以偿,完成设想中事。分离之后,他重新成为孤身人。有时他会思念印度恋人肉身,有时觉得可以忘记。他相信杰伊在南部家乡做那些事情,不会比看到在他身边醒来更为快乐。但这是世间规则。杰伊选择离他而去没有半分迟疑。
他平日不积存钱,有所得立即挥霍殆尽。也许是心中常有消极,觉得现世种种储备毫无意义。隐约感觉到如果这样游荡下去,以后不定能有家庭,也未必能够走上常规而安全路线。他在浴室里剃须,看着镜子中脸生出软弱。这具年轻健壮肉身隐藏着匮乏饥饿、深不可测孤独以及蓬勃欲望。
三月,他渴望段旅途,去泰姬陵。父亲同意两周假期,对他说,准备让他回去国内扩展业务。他收拾背囊塞进几件换洗衣服,坐上火车。这是真正意义上第次出门旅行,躺在卧铺睡觉,醒来起身看着窗外发呆。沿途景色以前没有见过,车厢里热闹,孩子、男女、全家老少,印度人出行喜欢朋友或家人聚成堆,不愿意孤单。他们互相分享食物也递给他份。他接过来吃,没什话说。除泰姬陵他没有路线,没有计划,只是决定走在路上。
黄昏抵达阿格拉,在旅馆放下行李,即刻出门先奔赴泰姬陵。买票排队,沿着漫长走道,巍然耸立白色大建筑物出现在前方。每日有全世界人源源不绝来看它。在向它靠近过程中,他感觉这是个没有什关系物体。甚至也不是他想象。旧日宫殿即便荒废,里面有人活动和生存痕迹,泰姬陵究其本质是座陵墓,凝固,死寂,不是爱人之间活生生连接。
它适合在光线清凉暗淡时看,不适合在正午看。适合远看,不适合近看。适合出现在大视野里整体去看,不适合单独隔离出来看。适合用肉眼看,不适合在相机镜头里看。这是他在泰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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