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都是赚来。这十年在广州日子,让她产生错觉。她不懂什是“大隐于市”,但她以为可以藏身于喧嚣。这是错觉。如今,她终于回到黑暗中。
过多些时候,安铺人便看到有个敦实妇人,坐在“十八级”上,身旁是根扁担。每当货船靠岸,她便起身。其他担工,都蜂拥而至,抢活抢活,卸货卸货。她却不动,遥遥地望,待看清楚,才掸掸衣服上灰尘,逐级而下。
当地人叫“十八级”,其实是九洲江畔古码头。安铺坐落在出海口,西邻北部湾。九洲江是粤西繁忙水运航线,这码头大约就是镇上最热闹地方。因为要落到江边,必先下过十八级青石板台阶,故而得名。当地又有“七上八下”说法,是说缘江望去,这台阶左高而右低,右边石级被磨得圆滑低陷,往往还崩裂。原来这忙碌码头,也有自己严格秩序,是左落右上。那从船只上卸货挑工,是要将货物依次沿着右边石级慢慢担上去。石级经过多年岁月踩踏,就成如今样子。
这妇人便从左边轻快地走下来,专拣那面色黧黑、眼窝深陷人。这些人在这小镇上并不鲜见,毕竟当地是惯做与南洋生意。这些南洋人携带家眷,往往会在码头上犹豫下。大约是因为东西多,挈妇将雏,总不得周转。妇人便迎上去,主动表示要帮手。根扁担,头个行李箧,她担上,稳稳便站起来,大手大脚地,便沿着那右边石阶走上去。
这样来去,大约耽误大半个时辰。回来,她便又在“十八级”上等。她近旁,有时会有个男孩子,十来岁样子。不同于妇人生得粗枝大叶,眉目是很细致排场,人也是安安静静。拎个竹篮子来,搁下,里面有些粥菜。两个人就挨着,慢慢地吃。船来,她也顾不上似,搁下碗,执扁担就跑下去。
这孩子就远远看着,拾掇下,回转身向镇里走去。时不时也要回头,往码头方向看看。
多数时候,还是妇人个。到晌午,她就将扁担挨墙放着,不埋堆,独自大剌剌地坐下,大口大口吃碗菜头籺。只看肩背,竟有些男人形容。时间久,人们也便瞧出她有些古怪。是她担东西,不计较价钱,轻重同价;二是不计较路途,先担上再说。碰上孩子多,她便从女眷怀里抱过婴孩,拉开根宽布带,背上,再担上行李,望上头走。看出来有些吃力,但脚下还是稳稳。
按说,她这样不计较,其实有些坏规矩。但人们看始终是个女人,又带个半大孩子,耐劳擅作,便也由她。这镇上临海,虽早有“万铺之乡”商贾传统,却还保持着淳朴民风。虽不知底里,挑夫们便也有意无意地照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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