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当年他们约好起考交大去上海,陶源却失约没去?
都十年,陶源为什没去,杨溪难道还没弄明白吗?
他把杨溪面前盘没动炒饭端过去,加两勺辣酱,拌拌继续吃。面汤热气散去,显现出他淡褐色手背上几道从前没有疤,像是被人抓。
杨溪不由得想叹气。
哪怕她早已在心里做千万种假设,也着实没有想到,当陶源推开办公室门走下台阶,向她迎面走来时候,她竟然没有认出来——反倒是陶源,在自己面前停下,淡淡说声:“杨溪,好久不见。”
“你在上海,工作什,都挺好是吧?”陶源忽然开口,眼睛却看着盘子里被拌来拌去饭。
杨溪叹口气,装得浑不在意:“还行吧。在家外企做销售。”
打个电话,说她有急事先走,晚上再自己来看陆老师。
十月楚安已经有点儿凉,天暗得很快,风从炒粉店门口透明塑料帘边缘簌簌地往里灌,吹得她膝盖生疼。
此时陶源正低头吃着炒粉,睫毛在雾气里模糊地翕动,消瘦脸和髭须落拓嘴角都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依旧浓密黑发中间,竟夹着几缕灰白。
杨溪握着筷子,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她只怕开口,眼泪就要绷不住掉下来。
这是什事儿!不过二十八岁而已。
“邹武没事儿就在那儿吹,说你个月挣三万,房子买老大。们同学里,就你最……”
“别听他胡说,跟真似。”杨溪截口打断。
陶源耸下肩,没有再提这个话题,也没再说别,低头吃饭。
杨溪又有点儿后悔。
她知道陶源现在过得很不如意,不想用自己光鲜刺激到他。可是,老同学多年未见,不说这些近况,又有什别可说呢?
那个记忆里骄傲到欠揍少年,怎会沦落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你不吃吗?”陶源忽然抬起头,眉心微微皱着,眼下阴影很浓。下班之后他换便装,件不知道穿多少年棕色夹克,条洗得发白牛仔裤,比从前读书时还不讲究。
“……不太饿。”杨溪有些赧然,第次觉得自己这身光鲜名牌衣服包包确实有些恶意刺眼。
这家派出所旁边炒粉店破旧昏暗,到处都油腻腻,像是永远都擦不干净。只有六张长条小桌子,劣质贴面上印着恶俗花。食客大多是附近小商贩或底层小市民,穿着打扮跟陶源样潦草,碗八块钱炒河粉就打发顿饭。而杨溪,穿着考究风衣,坐在短条腿摇摇晃晃三角圆凳上,就像个不合时宜笑话。
“哦。那吃,你喝点儿汤吧。”陶源表情却没有怎变——还是如同刚才在门口见到时那样,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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