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毓打断她的话:“焦姣,你把告御状看得太过简单……”
焦姣声嘶力竭地叫喊:“杨乃武都能翻案为什么齐云山不行?顾灵毓你自己能狠下心来看着兄弟死,我没有你心狠,我做不到!”
顾灵毓脸色一灰,半晌,他说:“且不说杨乃武案确有内情而云山大哥刺杀叶际洲证据确凿,杨乃武案背后牵扯的势力纠葛朝堂斗争又岂是这个案子能比的?”
焦姣惨淡一笑:“我不管,要我眼巴巴地等着看心上人死,我做不到。”
她转身走进雨幕里,顾灵毓冲着焦姣的背影喊:“他并不爱你,你心知肚明,何苦为他枉送性命?”
解。
去牢里看齐云山的,只有一个焦姣。
大雨天,她从省城探监回来,整个人淋得落汤鸡般,嘴唇青紫脸色惨白。她径自推开顾灵毓和傅兰君卧室的门走进来,雨水立刻从她身上淌下来浸湿了地毯。
傅兰君一眼就看见她原本套在手上的玉镯子不见了,从她进顾家以来就戴着那镯子,想必是从她娘那里继承来的,如今不见了,毫无疑问,肯定是为了托关系进去探监。牢里的狱卒们都是年久生了锈的钥匙,不给够油水是不肯开门的。
焦姣朝顾灵毓走过来,她开口,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顾灵毓却也不像是在看他:“少爷,齐云山说,您不去见他最后一面,他不怨您。他说,叶巡抚拼了命地想让他翻供,承认刺杀是受你们翁婿指使,大刑伺候,威逼利诱都用尽了,但他咬着牙没答应。他还说,姓叶的人非善类,以后免不了再兴风浪,他保护不了您了,让您和亲家老爷小心提防。”
焦姣回过头,她凝视着顾灵毓,表情教人猜不透,过了很久很久,她轻轻一笑:“人间情事,逃不过‘何苦’二字,我何苦,他又何苦?”
她义无反顾地走进了倾盆大雨里。
那日雨天焦姣离开后,再也没有出现在顾家。傅兰君叫来与焦姣平日交好的丫鬟问,得知焦姣已经跟婆婆辞了在顾家的工,带着不多的行李离开了顾家。
她真的去了北京。
傅兰君把这事同顾灵毓说起,顾灵毓只是轻轻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她突然又转过身来,一脸的恍惚:“对了,我要走了,多谢少爷少奶奶这一年的收留,无以为报,我给你们叩头。”
她僵直地跪下来磕了个头,傅兰君蓦地想起最后一次见齐云山时,齐云山也对自己磕了头。
顾灵毓喊住了焦姣:“你要去哪儿?”
焦姣轻轻一笑:“去北京,去告御状。齐云山他判的是秋后斩,离行刑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大清以孝治天下,齐云山他为父报仇,就算犯了国法也情有可原,我要去北京,去找皇上,去找老佛爷……”
她看上去已经有些神经错乱,傅兰君扭过头去不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