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就跑。当他跑到车头伸手转动摇柄时,发现引擎罩上小盖子是开着。盖子位于罩子最前端,司机从驾驶室里是看不见,这样设计是为不用掀开外罩就能检查引擎。那个孩子是不是把它当作个圆形迷你游乐室入口?为什孩子定要有这强好奇心?他能想象男孩是如何趴在车头,脚大致踩在哪里,手抓住哪里。底盘外沿、摇柄底座、悬挂弹簧末梢、支撑头灯细杆、开着盖子边缘——对于只小猴子来说,有那多选择。个多舒适藏身之处,或许当温热躁动机器猛然启动时他还有些兴奋,然而,恐惧和疲劳接踵而
亮脸,只是被道道污垢弄脏。什样葡萄牙人会有这样眼睛——蓝色?返祖现象,还是外国血统?四目相对,让他心惊胆战。
“孩子,你还好吗?孩子?”
最后句他喊得很大声,仿佛死亡只是个听力问题。孩子眼睛眨不眨,苍白脸上凝固着严肃神情。托马斯跪下来,触摸孩子胸口。他只感到凝重。条涓涓血流出现在孩子身下,以河流惯常方式在地面上流淌。
托马斯浑身战栗。他抬起头。阵微风拂过。无论目光投向哪个方向,都是如既往壮丽景色:近处荒野植被、远处农田沟壑、道路、天空、太阳。所有切各归其位,时间依照自己韵律流淌。然后,眨眼之间,没有任何警告,个小男孩打乱所有秩序。田野当然会注意到;它们会升起,掸去尘土,凑上前投来关切目光。道路会像蛇样翻卷起来,发布哀伤声明。太阳会在悲戚中暗淡下去。重力也会深陷沮丧,各种物体浮在空中,质疑存在本身。但是,这些都没有发生。田野依然沉默,道路依然笔直,早晨阳光不曾眨眼,依然射出清冷光。
托马斯回想最后停车地点。那是在几公里之前。他打个盹儿,前额靠在方向盘上,引擎仍然在转。这个孩子会不会是趁那个时候爬上车头,而他正低着头未曾留意?
孩子总是爱玩。
这种事加斯帕尔也做得出来:爬上台热乎乎、抖动机器,看它到底是什样子。
“对不起,小家伙。”他低声说。
他站起身。除离开,还能怎办?
他以自己惯常方式行走,那个孩子直留在他视野里。恐惧在他心中翻腾。他只手抓起恐惧,把它塞进个盒子,拧上盖子。如果他尽快离开,这切便可如同没发生过样。现在这场事故只存在于他心里,它是道私人印记,道只留在他良心上刻痕。除他,没有谁会在意。看啊,风依然在吹,时间依然在流淌。况且,只是场意外。它就这发生,他毫无恶意,对过程也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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