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坝是夸张,其实是用泥土掺煤灰堆成弧形坎——从小街这端向那端望去,仿佛每户人家门前都修筑射击掩体。
街头街尾公厕也都摇摇欲坠。有公厕已不存在,由街道干部指挥居民填平。踏板腐朽,上厕所成冒险之事,怕孩子们掉下去溺死。填平是填平,但是从开春起,臭味儿便从地下散发上来,人们无不掩鼻而过。街道干部们又煞费苦心,弄来半高不高树栽在那儿。不久树死,都是从农村来人,谁都知道是被过足肥力烧死。这点儿属于农民常识他们是有,却谁都不道破,怕街道干部指责自己是“事后诸葛亮”。
每根电线杆子还立在原地,但早已没灯泡。灯泡总丢,证明那几条街上贪小便宜者大有人在。有电线杆子也倾斜,人们经常怀想曾有街灯美好日子。
周秉昆家住在街头,是那条小街第户。他家由里外两间构成,两间屋同样面积,都是二十几平方米方正房间。周秉昆父亲周志刚是孝子,当年考虑到,自己作为单传独苗,旦在城市立稳脚跟,应将父母从山东老家接出来,以尽床头之孝。他当年咬牙借民间高利贷,非要使自己家有两个房间不可。他在做儿子和做父亲两方面都极要强,并且还较幸运。两位老人从山东来到这个家后,秉昆奶奶交给他副镯子,说是祖上传下,值些钱。那年秉昆哥哥秉义刚出生,周志刚请识货人过过眼。识货人断定是好东西,愿意将他介绍给位喜爱中国玉器富有俄国人,条件是成交给点儿提成。当时东北己“光复”,放高利贷人因为有不少恶行被新z.府镇压,高利贷不必还,也没法还,满洲币作废。所以,那副镯子保留下来。待周秉昆出生时,新中国成立,他不但有哥哥,还有姐姐。姐姐大他三岁,哥哥大他姐三岁。
在六十年代初饥饿时期,秉昆爷爷奶奶因为没有城市口粮,不得不回山东老家去,不久先后死在老家。
那时,周秉昆父亲已是建筑工人,身在大西北。
虽然,住两间打地基土坯房周家很被人羡慕,却有不那开心方面。z.府建公厕时,地点离周家最近,也就十来米距离。秉昆母亲当然强烈反对,但经不住位善于做思想工作街道干部说服。实际上,因为小街太窄,公厕除建在周家门窗斜对面,也没另外地方可选。建公厕是有益整条街事,如不许建,会将整条街人都得罪,所以成不同意也得同意事。为对周家体谅予以补偿,街道干部允许周家在门前围上十几米地面做小院子。这来,周家又成那条街唯有小院子人家。
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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