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仿佛被刚刚摆脱事掏空。那事已经过去,如同历史,如同从他心里滔滔流过江河水,冲走内心里许多脏东西,包括堆积在内心边边角角脏东西。他知道那类脏东西以前在自己内心里直有,就好比烟道通烟必挂烟油,自己每长岁,内心里脏东西也就挂得越厚,堆积得越多。就在刚才,在郑娟家里,当
“那,以后要叫你光明,喜欢叫你光明。”
“那,你愿意告诉你姓名吗?”
“姓周,名秉昆。同样没骗你,告诉你是真姓名。”
“相信,以后可以叫你秉昆哥吗?”
“当然可以。”
,以后……如果他们再让你送钱来,你还肯吗?”
秉昆不知该怎说好。
“也求你,肯吧!不要你送给鸡蛋,替妈,替姐,也替自己,要他们托你送钱,如果他们真能说到做到话,如果你真愿意帮帮们话。们太需要帮助,可谁又会帮助们呢……”
那盲少年忽然双膝跪下,跪得那快,使秉昆措手不及。那时秉昆仍蹲着,并没站起,愣愣,忽然将他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周秉昆居然联想到《叶尔绍夫兄弟》中斯捷潘,联想到在哥哥姐姐们讨论那部书时自己所说话——他觉得仿佛连斯捷潘也被他紧紧地搂抱住。
盲少年在他怀中失声痛哭。
“秉昆哥,你为家做事,千万别告诉别人啊,那姐就更没脸做人。”
“明白。你也不能对任何人说起名字。”
“你放心,不会。”
周秉昆就那直搂着郑光明,与他说番话。
秉昆走出那条胡同时,觉得自己下子变成活百多岁老人似,仿佛历经许多人间沧桑,对某些事情有与以前完全不同看法。他不再因自己出生于光字片而耿耿于怀,不再因自己以自尊为代价终于调转成工作单位,却仍是名苦力工而耿耿于怀,不再因姐姐所作所为而直难以原谅姐姐,不再怕涂志强继续侵入他梦中。即使世上真有鬼,涂志强鬼魂确确实实地出现在面前,他相信自己也是能够以平静如水、无惊无惧心情来对待。
周秉昆觉得仿佛也是斯捷潘在自己怀中失声痛哭。
他不知不觉地流泪,对那盲少年耳语:“好孩子,别哭,真认为你是个好孩子,他们会说到做到。向你保证,以后你家每月都会收到钱,当然是送来,手递手交给你妈,或者亲手交给你也行。交给你也行,是吧?”
盲少年终于不哭,小声说:“交给不好,是瞎子,怕丢,还是交给妈好。”
“愿意告诉你名字吗?”
“郑光明,妈和姐都叫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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