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春燕她爸,还经常去春燕那儿修脚呢!”
母亲话中不无羡慕成分。
秉昆不禁对母亲心生怜悯。他想想,自己从小到大这二十多年里,就不记得母亲去浴池洗过次澡。自己参加工作前,在家里光膀子擦身时,还让母亲搓过背呢!
他保证说:“妈,今晚保证让你愿望实现。既然春燕片好意,干吗不沾沾光呢?”
酱油厂洗浴间热水管通道坏,他也多日没洗澡,连自己都觉得身上有股酱油味儿,能在三十儿晚上痛痛快快洗次澡未尝不是他愿望。
春燕当修脚师那家浴池,修脚与搓背两项服务在全市闻名遐迩,好口碑可追溯到九四九年以前。当年它实际上是家贵族浴池,门口有戴缠巾帽大胡子印度门卫把守,腰佩彩鞘印度弯刀。当年好口碑,只不过是权贵们好口碑。九四九年后,才成人民大众浴池,才在人民大众间有好口碑。“w.g”前,冷不丁会看见省市领导或文艺界人士出来进去,为他们服务有专属区域。它曾是市里那条大街地标性建筑,二层小楼外形美观,欧式风格;里边装修高档,据说每块瓷砖、每个水龙头起初全是进口。从六十年代起它就没再维修过,十多年下来,已显得不那高档,里外都出现破败之相。
秉昆估计三十儿晚上去洗澡人少不,三点多钟就和母亲、春燕妈赶到。果如所料,人还不多。路上,春燕妈将女儿夸得朵花似,仿佛要去不是浴池,女儿不是修脚师,而是要去家全市最有名饭店,女儿是总经理兼头牌大厨。虽然是对秉昆妈喋喋不休,但秉昆分明觉得更是大声说给自己听。母亲抓空儿插上几句,也不失时机地夸夸自己儿子。两位母亲路上话,令秉昆产生种古怪想象,想象她俩是专门拐卖大小伙子,自己正是她们串通气行将拐卖对象。春燕则是同谋,也是最大受益者。
秉昆洗得快,比约定时间提前二十分钟就出来。觉得里边热,他到外边等着。见有卖糖葫芦,他想买支。刚欲交钱,改主意买支冰棍。糖葫芦使他想到郑娟家,她家春节将怎过呢?肯定没人去拜年啊,别人家也不会欢迎她家人去拜年啊!又穷又冷清,春节反而会使她家三口比平日心情更凄凉吧?但是,改吃冰棍并不能使他不想郑娟家。他还由郑娟家又想到韩伟家,韩家死可不是名不正言不顺、风里有影里无“女婿”,而是亲儿子。他们悲伤肯定大过于郑家,但儿子毕竟是“意外身亡”,会有同情者,也会有小龚叔叔和母亲那样些人去抚慰……
秉昆正胡思乱想着,突然从浴池内拥出些人来。其中人是男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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