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声说:“妈说得对。”
他封接封地读下去。母亲既不说别读,也不说还读。他读得口干舌燥,起身喝几口水再坐到炕边时,见母亲已将信用布包好。
母亲问:“儿子,没烦吧?”
秉昆说:“给妈念姐信,百遍也不烦。”
“老疙瘩知道理解,以后再也不让你念。”母亲说着,将被褥展开,将布包塞入被窝里,她分明是要搂着那布包睡。怕自己看书让母亲难以入睡,秉昆抱起自己被褥枕头,关灯,去外间屋躺着继续看《怎办?》。
姐姐周蓉寄来信。
秉昆放下《怎办?》,主动问:“先读哪封?”
母亲平静地说:“哪封都行。”
于是秉昆替母亲打开布包,随便拿起封信。
这件事成近几年初晚上母子间保留节目,只有哥哥春节探家回来例外。哥哥总是争取与冬梅姐块儿探家,三十儿晚上他俩陪冬梅姐母亲过。冬梅姐母亲原是省妇联副主任,和她父亲样还都没有获得“解放”,而她父亲身在何处似乎无人知晓。初晚上,他俩准在周家这边过,冬梅姐往往会住下不走。有哥哥和冬梅姐在,母亲总是很开心。
然而郑娟样子总是浮现在眼前,似乎还带着她体温。并且,每次都比上次穿得少,终于丝不挂,双手捂着乳房,小腿向后斜伸,以种期待般神态对他凝眸睇视。她面容白里透红,红里透粉,而身子却是白皙,像白玉雕,柔润光泽晃他眼。
他看不下去《怎办?》,也关灯,紧闭眼睛,黑暗中个劲儿地对自己说:怎办,怎办,怎办……
他觉得“怎办”三个字好生可怕。
正月初三那天,秉昆起得很晚。醒来后不愿离开被窝,他也不想再摸出枕下《怎办?》。他大睁双眼疑视屋顶,屋顶漏过雨,留下片水痕。望着望着,水痕竟逐渐也成郑娟样子,她昨晚次次浮现在他眼前那种样子。如果
秉昆拿起是姐姐从贵州寄回第封信,也是他读次数最多封信。
“妈妈,女儿已经深深地爱上他,叫怎办呢?”——那封信秉昆几乎能背,第次读时,母亲听到这句话就哭出声。
“这叫什话呢?秉昆你说你姐这信里写是什话啊!她当初如果不爱上那个倒霉男人,不就没后来这切事吗?怎办,怎办,生米做成熟饭才说怎办,不是切都晚吗?”母亲当时哭诉,秉昆记忆犹新。
可这次,母亲没像往年似边听边流泪,她很平静地说:“是啊,怎办呢?已经爱上那就没办法。”
母亲把脸转向秉昆,慈祥地望着他,似乎在用目光问:“是不是啊,秉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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