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刚接过去,他已转身跑向喇叭花。
估计是鸟儿将几粒喇叭花种子带到那儿,它花开得挺别致,下边花尽是白色,中间部分花是蓝色。秉义更想要紫色花,偏偏那紫色花开在最高处,高到秉义伸手够不到地方。这让它缠绕那棵白桦树如同穿上件旗袍,件绣满白、蓝、紫三色花朵绿绸布做成旗袍,使人联想到穿旗袍高挑美人儿。白桦树树干,似裸露着白皙修长腿,最上边紫色喇叭花形成华丽旗袍高领。
秉义欣赏着。
冬梅喊:“你在那儿发什呆呀?”
她知道,秉义是个完美主义者,做任何事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即使忽生念要为爱人编个花环,即使过会儿他们在公路上分手时花环必然会被抛弃。她已过二十六岁生日,即将是老姑娘,才不愿自己戴着花环幼稚样子被除秉义之外其他任何人见到呢!
“认为,你还是慎重考虑再决定好。”
“没什可考虑。”
“那事情岂不是变成把你给耽误吗?”
“过来。”
郝冬梅背靠棵白桦树站着,周秉义站在离她三步远地方,弯腰继续采摘野花。他面前是片叫作星星散小黄花,已经快编成个花环。
“别费那事儿行不行啊!”她又喊时,已将单色花环戴头上。
秉义装作没听见。他自行车在公路边上,他将自行车搬过去,脚踏车座脚踏车梁,开始摘取那些紫色喇叭花。
所谓公路,其实就是用铲车在这片白桦林中硬铲出来类似防火带段路。铲车无法将白桦树从根部齐刷刷地铲断,只能撞倒它们。拖拉机随后用钢丝绳将它们棵棵连根拖走,最后由人力填平树坑,于是就有条两里多长公路穿林而成。这片白桦林,是秉义他们师属地内最大片白桦林。他们师地处山区,团与团之间、营与连之间,除有数几条砂石路,其他全是那种徒有其名公路。
秉义做事还有个近乎强迫症习惯,那就是先难后易。采摘到紫色喇叭花自然不容易,他知难而上。他自以为已将自行车支稳,但前几天下过大雨,林地还没干,踏到自行车上,车架就陷入土中渐渐倾斜,结果他握着把紫色喇叭花摔倒在地上。
冬梅惊叫声,跑过来将他扶起,让他靠在自己怀
冬梅犹豫下,缓缓走到他身边。
他看她眼,再看手中花环,不满意地摇摇头。
冬梅责备道:“跟你谈你前途问题呢,你怎还有那份心思?”
秉义四处张望,有所发现,眼睛亮:公路那边,有喇叭花缠着树生长,上上下下花开得煞是热闹。
他将花环朝冬梅递:“先拿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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