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晃过去,周志刚更老。汉字微妙之处是别国文字没法比,只有中国才有“字师”说法。晃多少年“晃”字虽属民间口头语,但把那种如变脸般快无奈感传达得淋漓尽致。周志刚完全秃顶,脑壳左右稀疏头发全白。他渐渐蓄起尺来长胡子,胡子倒有些许灰色,估计继续灰下去日子肯定不会太多。他腿脚已不灵活,有点儿步履蹒跚,浑身经常这里痛那里酸。当年在“大三线”工地上对体能不遗余力透支,开始受到必然性制裁。别人已经称他老爷子,而即使别人不那称他,他也明明白白地意识到自己确实老
出所,共乐派出所仅是其中之,它全称是共乐街派出所,有别于区较大概念。共乐区委是正处级行政机关,派出所是正科级。
这年,中国机关单位牌子上全部去掉“g,m”二字。市委全称又改成“市委员会”,“革委”也都改成“党委”。相应,龚维则职务是所长,他当上所长是水到渠成、众望所归。
“w.g”结束,许多人命运发生根本性改变。有些人光荣加身,或者不同寻常资本加身。受过“四人帮”迫害成种广受同情资本,若还有不屈服表现,就更拥有广受尊敬资本。
龚维则是两种资本都拥有人。他受过“四人帮”迫害是个铁事实,“w.g”前后从没停止过上诉,这被认为是不屈服。有个时期,周秉昆、白笑川和邵敬文与他在同个地方接受劳改,他们成莫逆之交。当时,他和些早期劳改犯对“四五事件”真相毫无所知,听周秉昆他们三个讲之后,良久才说出句话:“太不马克思主义。”他便不再上诉,那时离粉碎“四人帮”日子已经不远。
龚维则“政治问题”获得平反并当上所长后,侄子龚宾精神病迅速好转,出院回到酱油厂上班,还在味精车间。因为有时难免说几句病话,所以厂里宁肯他在家休养,个月上不半个月班。人们看待些事思维方式与早前大不相同,厂里多数人认为他也是间接受“四人帮”迫害个人。
因为与秉昆是莫逆之交,龚维则对周志刚敬意便多层感情色彩。
周志刚对他每次见到自己立正敬礼并不特别受用,甚至不知所措。他多次红着脸说:“龚所长,你这是干什嘛,让别人看见多不好!”
龚维则却笑道:“有什不好?觉得挺好。你们周家出两个反‘四人帮’英雄,不论冲你还是冲秉昆和他姐,敬个礼是应该。”
周志刚多次表达别扭之后,龚维则还是尊重他要求,不再立正敬礼,改成敬烟。
敬烟周志刚是很乐于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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