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监狱这种地方,管教与名犯人行走时,必须走在犯人后边,绝不许反过来,不论管教与犯人多熟悉,犯人多老实。人心隔肚皮,条例要求管教在任何情况下都务必对犯人提高警惕。在周秉昆所在监狱里,就曾发生过犯人袭击身前管教恶性事件。
监狱内有两处理发地方,是犯人们理发室,是管教们理发室。这所监狱远离城市,许多管教半个月才能回家次,所以他们也有自己理发室。
张管教催促周秉昆走快点儿。按照他指示路线,周秉昆走
听到这句话,他才抬起头来。对面已不见管教干部,而是肃立着张管教——名二十七八岁年轻管教。
他低声说:“去。”
“倒是站起来走啊。”
然而,他站不起来。他全身都僵住,动也动不。那毕竟是条与他有关重要信息,周秉昆如同遭到雷击。他将双手放在桌上,试图撑着桌子站起来。
张管教看明白怎回事,走到他身边扶下,他才站起来。
二〇〇年七月五日上午九时,周秉昆正式出狱。
七年前,他曾非正式地出狱过次,不是保外就医,而是由于他母亲去世。
那件事对周秉昆发生得极为突然——不久前,郑娟探监时还告诉他老人家身体挺好,能吃能睡,让他放心。某日晚饭后,名管教干部命他留在餐桌那儿。
当饭堂里只剩下他名犯人时,管教干部走到他对面坐下去。
他立刻站起,垂首直立。那时他早已懂得此种规矩,能够做出条件反射般迅速反应。
“能走不能走?”
他低声说:“能,请允许缓分钟。”
张管教往饭堂门口走去,他在门旁转身,面无表情但颇有耐心地望着他。
旦站起来,周秉昆身体渐渐恢复,他迈着僵尸般步子向饭堂门口走去。
张管教说:“叫你怎走,你就怎走。”他说罢摆头,秉昆跟着无言地走出饭堂。
管教干部却说:“你可以坐下。”
管教对犯人说话时表情语气大抵都有那股不怒自威劲儿,那种威是对他们特殊工作要求,也是犯人所要付出代价之——自从入狱那天起,犯人就不大可能从管教脸上得到丝笑意,即便在管教对表扬犯人时。所以,犯人之间流传着“千金难买管教笑”说法。
周秉昆坐下后,仍很懂规矩地低着头。他听到管教干部以平和语气说:“周秉昆,你母亲两天前过世。经们研究,批准你出狱几小时参加你母亲葬礼。如果你愿意话,现在就可以由张管教带你去理理发、刮刮胡子。”
周秉昆没哭,也没流泪,他感觉只不过听到条与自己有关信息而已。
“去还是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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