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满塘花信好,
暗香浮过水清池。
自己每寸肌肤,柔滑汤泉就变得空若无物,只剩下汪纯粹烫热空明包裹着自己整个身心。而在这样上天恩赐空灵热泉中,附近那草蔓藤花又悠悠浮来阵阵熟悉山野清香。于是,只不过才过小会儿,醒言便觉得身心俱澈,多少日来疲惫无影无踪!
在这样烫热爽滑温泉里,连琼肜也变得安静;如白荷般水嫩娇颜浮在水面,靠在她灵漪姐姐近旁,安静地朝泉池外远处山野间出神地凝视,也不知在想着什心事;或者,根本没想什心事。
多看琼肜几眼,醒言也觉得自己没丝毫机心和拘束;散漫地顺着她眼光朝远处望去,他这才突然发现,原来在这样完全不能与南海云涛雾海相比小小温泉隅,竟能看到派无比雄大空灵绝景!
原来这水雾缭绕热泉,出在巍然耸立马蹄山脉高处山崖中;在视线两边对峙危崖之间,仿佛形成个充分画框,将所有自然风景归纳在他眼前。那高天上轮弦月高挂,犹如只银色小舟,在流云翳缕间时隐时现。新月幽光半明,二月夜空如黑色丝绒般凝重,其中繁星灿烂,星河横贯,照得身前池水波光粼粼。星空下,山峦外,又看到点点灯光,那应是饶州城万家灯火;于是偶尔阵风来,这天上地下山内山外星光波光灯光齐闪烁,仿佛在这个刹那之间,整个宇宙都在同动荡呼吸!
而春夜宁静,斗转星移,又过不知多少时候,片云飞来,略遮住星月,这夜晚马蹄山间竟纷纷扬扬下起飞雪。当雪花初舞之时,热泉中醒言恍惚间还以为是天边星光坠地,又或是远处近处柳絮杨花飘飞入怀。等过会儿,冰冷雪片掉在自己面颊上,又伸手接几片,才知道,下雪。
只是,虽然雪片飘飞,在这样微寒春雪里,露天沐浴着躲在温烫池水里,便任冰冷雪花在眼前飘舞,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到得这时候,那琼肜终于改变静思模样,不停地探出身子,伸手去捉月光中那些漫天飞舞雪片。
和她不同,在这样奇特晴月飞雪里,醒言在泉池中望着身前蒸蒸腾腾热气,再望望远处万山间更高处飘出夜云朵朵,便想到,此时自己看那高处山岚缥缈,那在山下夜行人眼中,自己身前这片缕不绝蒸腾热气,是不是也是朵朵虚无飘渺山云?望着远空群星闪烁,近处飞雪飘洒,突然间,醒言觉得自己忽然走近些道理哲思边缘,瞬间得到某种神秘启发,似乎整个灵魂要随飞雪云雾飘起,投入那无尽幽渺雪月星空……
正是:
冰魂栩栩淡烟知,
心藕玲珑顿悟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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