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这样无比熟悉饶州东郊路上,看着身前喜气洋洋队伍,听着耳边吹吹打打,醒言心中忽然有万千感概。
仍记得当年穷困,为衣食奔波,每次从城里回家,根本不能雇车。二十里郊陌山路,全靠自己步步走过。因为往来遍数太多,那道旁杨柳棵数都被自己数得清二楚,山路边稍有特征石头也都让自己起名字。很长时间里,自己踩着双捡来破烂草鞋,踢踢踏踏花大半个晚上返回家睡觉,虽然顶着同
着花篮,在新妇前后左右欢笑奔跑,边笑闹边不停地将篮中鲜花花瓣洒向空中,顿时这灯火通明季府中便宛如下起阵缤纷花雨。
当光彩照人新娘被脚不沾地地送入花轿之后,那临时出借宅院季老爷子夫妇也同那些婚嫁中女方父母样,跟着来到花轿前。当眼睁睁看着罩着红盖头女孩儿被送入轿中,最近已将表字改作“明言”季老爷子,也不管自己是当地望族族长,不顾形象,只抓着花轿横杆死不放手,老泪纵横。看他伤心模样,落在不知情人眼中,还以为真是他珍爱非常亲生小女离家远嫁。
老先生涕泪横流之际,直等旁边有人提醒,说是眼前这轿中女孩儿是要嫁给他最得意门生张醒言,老先生这才恍然大悟,迅速放手,催轿子快行!
当季老先生放手,迎亲队伍便从季府转出,簇拥着骏马花轿吹吹打打向马蹄山张宅回转。
这时又有季府派出上百人送亲队伍加入其中,声势更加浩大,行人浩浩荡荡地便直奔东城而去。因为排场隆重,刚才番折腾下来便比别人家迎亲耗时。等他们这行队伍走到东城门时,已是暮色浓重。要是在平时,这城门早已关闭,无法通行。
不过,幸好那当地太守早听说张醒言种种事迹,况这又是近在咫尺上清道门中事,他这小小太守哪有不奉承之理。当即,这平时早该闭锁城门今早只不过虚掩;等醒言迎亲队伍到,守城官兵们便忙不迭地开门,个个挤上前来,跟白马上这位名声遐迩新郎官道喜。所有兵丁恭敬神色发自心底,倒好像是自己上司娶妻样。
见军爷们这般凑趣开朗,醒言心下也十分感激。当即便下马,从怀中掏出之前给撒花小厮们送剩红包,亲手分给守城官兵。
等告别东城官兵,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这时在娶亲队伍回返方向上,轮明月挂在东天,柔柔地发着橘黄色光芒。十五月中圆月,正仿佛温柔笑脸,在天边和蔼地看着这些喜气洋洋人们。而出城,行走在荒郊野外,队伍中此起彼伏锣鼓唢呐声便传更远,声声在空旷辽阔清夜饶州大地上回响。
“呵呵……”
“想不到张醒言也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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