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定国哭丧着脸道:“人好办,你要多少,给你叫多少。可都是本乡本土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下不去手啊!”
最后,新上任村长小斜眼想出个主意。他斜眼紧盯着高定国,实际上却是在跟赵礼平说话:“当年不是在新田修条水渠吗?他娘,次也没用过,如今正好派用场。干脆,们来他个水淹七军!”
赵礼平动不动地望着小斜眼,虽说两个人眼神怎也对不上,但他还是笑。
那时金鞭湾早已被附近化工厂污染,浓稠黑水顺着下令开挖水渠倒灌进来,很快就将整个村庄变成片汪洋泽国。水退之后,地上淤积层厚厚柏油似胶状物,叫毒太阳晒,村子里到处臭气熏天。燕塘水面上漂着满满层死鱼。青蛙和蛇类也都自,bao自弃,翻起白肚皮,在树林里静静地腐烂。就连井里水,喝上去也有股刺鼻火油味。
没有任何人责令村民们搬家,可不到个月,村庄里已经是空无人。
吃暗亏村民,并不怎憎恨赵礼平。他们在大街上看见赵礼平那辆插着国旗宝马车远远驶来,仍像往常那样纷纷让道闪避;当赵礼平形象出现在当地电视新闻中,他们仍然念念不忘,用“个劁猪郎如何变成亿万富豪”励志故事,来教育他们昏昏噩噩子女。他们把所有怨恨都发泄到头上——定邦当年提议开挖水渠,仿佛就是为有朝日,在拆迁僵局中给予村民最后击。他们刻不停地咒骂,咒骂他痰中带血、尿中带血,咒骂他全家死光光。
育有子,取名高国柱。孩子长到十六七岁时,老婆苦口婆心地劝定邦“放下臭架子”去求求赵礼平,好歹给孩子在朱方集团谋个职位。用“除非死”这样狠话让老婆闭嘴。至于说孩子前途,定邦早已经为他谋划好。旦他年满十八岁,就让他去部队当兵,因为据他说,“部队是个大熔炉,最能锻炼人”。
高国柱连续两年参加新兵入伍体检,两次都因身体单薄(外加哮喘)被刷下来。最后,定邦就把自己在部队时练就手做菜本领传授给儿子。父子二人挑着锅碗瓢盆,在朱方镇走东家,串西家,靠给人烧菜做饭,勉强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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