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恶气,迟早会变着法子发泄出来。
等到吃完午饭,春琴去厨房洗碗这个当口,夏桂秋笑吟吟地将条热毛巾递给擦脸,随后扬声道:
“吹。天到晚就知道吹!什特级飞行员喽,什特训大队长喽,今天三等功,明天二等功,好像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宝货。等到那飞机从半天空往下掉,轰声,腾起片火来,连尸骨都化成烟,被风刮得没影。这下好,不吹,歇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还口口声声威胁,让她弟弟回来收拾,来呀,你怎不让他来收拾屄。”
桂秋在说这番话时,故意提高嗓门,以便让婆婆在厨房里可以听到。碗碟在搪瓷盆里碰撞和刮捎声突然停下来,厨房里片静寂。
短短半分钟停顿过后,春琴仍接着洗碗。
就算天底下婆媳都是天敌,就算多年积怨与争斗压在心里不吐不快,春生刚死,桂秋竟然能说出这番话,已经不能用“恶毒”或“令人发指”来形容。直到这时,才忽然想明白,当初龙冬与夏桂秋谈恋爱时,春琴为何要不顾性命地加以阻拦。当然,春琴成天挂在嘴上那句“迟早要死在她手上”,也绝非是时气话。
本来,昨晚已经答应龙冬在朱方镇再住两天,到这时,只得暗暗在心里编造个说得过去理由,以便在当天下午就返回邗桥。奇怪是,不论是桂秋、龙冬,还是春琴,都没再流露出任何挽留意思。
和春琴沿着杂乱而潮湿街道往前走。记得当年春琴送去南京时,走是同条路。面目全非街道,已无任何遗存可以让去辨认过去岁月。二十四年光阴,弹指而过,不知所终,让回忆变得既迟钝,又令人心悸。在经过家水果摊时,春琴忽然站住。她问,知不知道种名叫海洛因东西。海洛因与赵锡光偷偷种在院里鸦片相比,到底哪个更毒?不知道她为什要这样问,正想着如何跟她解释,春琴已经转过身去,向水果摊老板询问芦柑价格。她要给买点芦柑,让带在路上吃,对劝阻完全不予理会。
老板斜靠在个木椅上看电视。他懒洋洋地看春琴眼,说个价格。春琴还价,老板就不耐烦地朝她挥挥手,决定不再搭理她。春琴犹犹豫豫地往前走几步,还是站住。她又回过身去,再次来到那家水果摊前。她撩起那件水蓝色褂子下摆,斜着身子,从夹袄侧兜里往外拿钱。那些花花绿绿、币值不、叠得整整齐齐碎票子,被她包在面皱巴巴手帕里。老板把称好芦柑扔给她,带着种嫌恶神情,从她手里接过钱,看也不看,把丢在放钱硬纸盒里,仍旧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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