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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里只有一张床,晚上我们两个怎么睡?”
我说:“我们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没那么多讲究。明天一早,我就去街上再买一张新床。今天晚上,不妨就先对付一下。”
春琴又发了半天呆,这才拿起筷子,心事重重地开始吃面。
第二天一早,我从卧室的床上醒来。在浮薄而不安的梦境中,我一度以为自己置身于邗桥新村的公寓中。后来,我又觉得自己是在青龙山采石场的传达室里——我梦见那个接替我的老头正在一刻不停地与我说话,但他到底说了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清。我闻着墙上还没有完全干透的石灰和墙漆的甜味,睁开了眼睛。过了好一阵,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便通庵里,躺在同彬特地为我们准备的席梦思大床上,只是身边不见了春琴。
天色阴阴的,屋外下着小雨。床边橱柜上的一盘蚊香就快要燃尽了。我来到了屋外的井台边,在灰蒙蒙的细雨中,我终于看见了她的身影。
在池塘对岸的一块空地上,春琴正在挥锄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