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样,讨厌死人了!再说了,你们两个孤男寡女,成天呆在那个图书馆里,一天到晚也不知道搞什么勾当。你竟然还夸她长得漂亮!”
按照春琴的建议,我把沈祖英与我在下午喝茶时“讲文论史”的部分,全部予以删除,并重写了“沈祖英”一节。
不过,春琴的建议并不都是那么荒唐可笑、蛮不讲理,有的地方,也可以说很有见地。比方说,雪兰与我离婚后,我本有一大段文字写到小武松、银娣去上海后的生活经历。可春琴说:“你一会写镇江,一会写南京,一会冒出个合肥,现在又来了个上海,搞得我头大。再说了,他们在上海跟女婿的那点事,与整个故事全不相干,我劝你还是把它划掉为好。”
你还别说,这一大段枝蔓被划去之后,文章的脉络顿时变得清晰流畅了许多。
在这部小说的第四章,我还写到了高定国与春琴之间的一段交往。当时,龙冬因第一次吸d被抓,经人指点,春琴硬着头皮去哀求定国出面疏通。他们见面的地点被定在英皇酒店的一个套房里。这是春琴亲口告诉我的一段秘闻,其真实性毋庸置疑。关于这段让人心惊肉跳的故事,我在写作时已尽可能地使用了烟云模糊之法,写得极其隐晦。但当我读到这一段,因担心春琴听了以后大发雷霆,就直接跳了过去。后来,经过反复的斟酌,还是决定把它删掉了。
这是小说中唯一一个春琴没让我删我自己主动删去的段落。
不久前的一天,我打出租车去青龙山采石场搬运行李(我寄放在传达室的行李中,有我最为看重的珍宝——你知道,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全部书信)。在出租车上,我听到收音机里,一个著名的作家正在接受记者的采访。他颇为轻佻地对记者说,在中国,作家拥有完全的创作自由,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我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在说瞎话,气不打一处来。假如他像我一样,也找一个春琴这样的人做老婆,他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完全的创作自由”了。面对春琴这样一个“,bao君”,能有什么自由可言?即便她没让你删,你一旦想到可能会有的可怕后果,恐怕早就把那些会惹她生气的字句删得一个不剩了。
可问题在于,我把高定国与春琴之间的纠葛删掉后,高定国这个小说中最大的反面人物,到了最后,反而更像是一个正面人物了。唉,事到如今,也只能由它去了。这个世界原本就讲不得什么是非!
不过,请各位千万不要误会。尽管春琴强迫我修改自己的小说,尽管她在成为我法律上的妻子之后,立即故态复萌,蛮横霸道,试图将我重新纳入她的羽翼之下,尽管我们都已经是五十开外的人了,可我对我们在便通庵的生活,没有任何可以抱怨的地方。我深信,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