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装得不错。”
“装大人吗?”李白发笑。
“不,装小孩。”老钟道出真相,“在二楼你像只有七岁,到楼下你又变成十七岁。”
9
次年秋天李白如愿升入吴里第中学,与曾小然同校。这个白皙、矫情、喜欢在夕阳下漫步少年,很快被同学指认出是李乌龟儿子。他挨不少打,并将其分为两种类型:起争执后挨打、平白无故挨打。后者总是令他迷失方向,想想看,记耳光像句诗那样毫无征兆地跳上嘴角,它们是超现实
意到她后颈深处块小小胎记,有指甲盖那大,磨圆三角形,个尖端指向十点钟方向。他忍不住伸出手指碰下。“别摸。”小然转身打开他手。
“是蓝色。”李白说,“种很美蓝色。”
“是吗?”小然说,“不常能看见它,还以为是黑色。”
“蓝色,但是形容不好这种蓝。”
“好吧,请你保守秘密。胎记,日记。”
“可是你把写进日记里,总有天,你会和你男朋友起看日记,他会读到你写。”
他狂妄与哀愁总能让她露出似笑非笑神色,与多年后重逢时如出辙。在所有回忆时刻,她怪异表情,开心时,悲伤时,被老师罚去操场晒太阳时,咖啡杯里落进他头皮屑时,都曾经出现过。曾经追问她,这样笑容意味着什,可她却茫然地回答:并没有笑啊,刚才有点走神。
到第九天上,他生无可恋走出曾家房门,跌跌撞撞下楼,李忠诚就快放出来,是他,将陪着李白度过未来日子,而不是曾家母女。在未来李白将不再能听到静谧之夜呼吸和远方汽笛,他听到依然是李忠诚打呼磨牙放屁声音,甚至是古怪梦话,混合着对白淑珍诅咒和对俞莞之爱恋话语。父亲,父亲真是个最糟糕象征物啊。作为平凡人,他们在文学中承担总是控制狂、背叛者、可怜虫、精神病、人格残疾职能。
钟家父女正坐在客堂吃饭,钟岚给他个白眼,端着饭碗回到屋里。钟高强望着李白,直至他孱弱身影来到自己眼前,并在裤兜里掏啊掏。老钟心想你他妈不会是又掏把电焊条出来吧?李白掏出是包牡丹香烟,从李忠诚抽屉里拿来,他拆开包装,拔出根,递给钟高强,又拿出根塞进自己嘴里。钟高强忍不住问:“你几岁?”
“十三。”李白说道,从桌上拿过火柴,划两下,将簇火苗送到老钟嘴边,随后又点燃自己嘴边烟,甩灭火柴,扔到墙角,并假模假样吸口,在嘴里含几秒钟,两人同时朝对方脸上喷口烟,那意思不言自明。烟气像魔法师能量波,在空中碰撞,交融,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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