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这个名字还蛮噱头
。”表弟甲终于从盘子里抬起头（天知道他是甲还是乙），“有没有人喊你大诗人？”
“
并不会写诗，只会写点小品散文，花鸟鱼虫，猫猫狗狗。”李白随手拿过
把折扇，给自己摇
几下。
“李白，李白，
觉外公和自己是同路货色，十分开心。又遛到厨房，外婆在烧菜，足够八个人吃量，仍未停歇。这时门外阵啰唣，亲戚们稀里哗啦走进来，排队换鞋，并踩翻蚊香。
晚餐就在书房进行（二室户，没有餐厅），终于可以具体讲解下白家组成部分：以家庭为单位，外公外婆是户，讲苏北话；姨妈，姨夫，表姐位，讲上海话；舅舅，舅妈，双胞胎表弟甲和表弟乙，长模样，部分上海话部分普通话。舅舅全家就住在楼上，也是白致远单位分房子。个人可以分到两套房子，李白感到自己外公很有地位。开席之前，白致远吟诗首，喜见儿孙满堂前，再看华夏展新颜。撞韵，平仄也不大对，李白带头鼓掌。
“您是研究中国古典文学？”
“研究政治，古典文学是爱好。”
“你外公精通五国外语。”
经番抚今追昔，李白大致听懂，来自长江北岸某座小镇白致远在解放初期毕业于政法学院，携家带口定居上海，老家有条街产业（他是大少爷），俱归于他人。动乱年代遭到些冲击，均安全躲过，承平岁月入党，旋即被派往国外学习考察。关于他情况，究竟是学者、是干部、是地主，还是个明哲保身传统知识分子，李忠诚从来也没能讲明白，李白暂时也问不出所以然。饭桌上片乱哄哄，外婆不停夹菜过来，姨妈让他不要拘束，吴里呀吴里，听说出产鸡头米。
“什
是鸡头米？”李白问。
“芡实，种外形像鸡头果实，剥开就是鸡头米。”白致远回答，又告诉姨妈，“他家不是农村，不认识鸡头米也很正常。”
“本来就五谷不分。”
李白很快就搞清，这堆人中间除外公以外，其他人都没读过大学。表姐高考只得三百多分，托关系在涉外酒店上班。两个表弟甲和乙，中考结果分别进技校和职校，读大学无望。谈到李白城市学院，白致远不免流露出丝失落：“竟然是你考上大学，如果是本科中文系那就更好。”话题又转向文学，这次是俄罗斯作家，李白不熟，勉强背两句普希金。表姐表弟们面无表情，疯狂吃菜。白致远喟叹：“想不到李忠诚……他还能培养出这样孩子。”李白忙拍马屁说：“感觉自己是隔代遗传。”白致远大感欣慰，扫儿女们眼。舅舅全家依旧吃菜，不语。姨妈姨夫则穷夸李白有才，又给他夹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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